或谋或欺,材不材之杀或戮,胥未能免乎累。唯游乎象帝之先,心息妙合,龙蛇俱化,性命交修,上下和同,妙有真空,冲和融洽,返乎希夷,透出五阴,永离生死,方能逍遥自在,超死无依。是则欲免轮回之苦,生死之累,惟有精修至道而已。
五十六、 远尘之乐
  《庄子·山木篇》云:市南宜僚见鲁侯,鲁侯有忧色。市南子曰:“君有忧色,何也?”鲁侯曰:“吾学先王之道,修先君之业;吾敬鬼尊贤,亲而行之,无须臾离居。然不免于患,吾是以忧。”市南子曰:“君之除患之术,浅矣!夫丰狐文豹,栖于山林,伏于岩穴,静也;夜行昼居,戒也;虽饥渴隐约,犹且胥疏于江湖之上,而求食焉,定也;然且不免于罔罗机辟之患,是何罪之有哉?其皮为之灾也。今鲁国独非君之皮邪?吾愿君刳形去皮,洒心去欲,而游于无人之野。南越有邑焉,名为建德之国。其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知作而不知藏,与而不求其报;不知义之所造,不知礼之所将;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其生可乐,其死可葬。吾愿君去国捐俗,与道相辅而行。”君曰:“彼其道远而险,又有江山,我无舟车,奈何?”市南子曰:“君无形倨,无留居,以为君车。”君曰:“彼其道幽远而无人,吾谁与为邻?吾无粮,我无食,安得而至焉?”市南子曰:“少君之费,寡君之欲,虽无粮而乃足。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远矣!故有人者累,见有于人者忧。故尧非有人,非见有于人也。吾愿去君之累,除君之忧,而独与道游于大莫之国。”
  刘须溪曰:“念哉夫子,乃游于物外无尘之境,尽其所见,历历指述而言。又结驷装粮而送之,以为幻则幻,以为仙则仙。读至自崖而反,飘飘有弃吾故屣之意。此论道德之乡,文章之妙,一至此乎?解者以为浮游之曼衍,资送之蹄筌,陋矣!”陆方壶《南华副墨》云:“通篇作个隔靴搔痒说话,等闲在狐豹身上,发出个静、戒、定学问。可见此老句句寓言,皆是说道,狐狸以皮毛而致灾,君以鲁国而生忧,是皆有生之累,故愿君刳形去皮,以净其外,洒心去欲,以净其内,而又游于无人之野,茕然孑然,将使内不见己,外不见人,天下之大解脱,无过于此,又何外累之足患哉!原庄老之意,只是劝人皈心道德,净裸裸的,赤洒洒的,全然不以世累为心,便是圣人有天下而不与的心事,或宗社为重,如何教他轻将鲁国弃了,不知论割其爱而弃其祸胎,则人人有张狸皮,人人有个鲁国,得之言意之表可也。”
  玄静曰:此篇以道德启动众人出火宅劳尘,到清净寂静微妙发乐境界。所谓大莫之国,即希夷之乡;无人之野,大定之境也。学者调息凝神,神气归根,由恍惚杳冥,而至泰定,忘物忘怀,无人无我,不识不知,混混沌沌,斯即与道游于大莫之国。工夫深入,身心湛寂,六尘不染,物欲不干,自然闲闲地、荡荡地,超然于万象之表矣。然此乃理,于法界边用功,谓之理远尘,非无职业与家业之劳。学者若能摆脱一切,则与二三知音道侣,避尘养性,徜徉于青山绿水之间,优游于茅茨石室之下,远离阛阓。境寂心亦易寂,禅定易成,道业易办。故韩清夫诗曰:“青山流水窟,此地是吾家。”古人得道都在山林,以此故也,是谓理事俱远,乃为最胜。
五十七、 采真之游
  《庄子·天运篇》云:“古之至人,假道于仁,托宿于义,以游逍遥之虚,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逍遥,无为也;苟简,易养也;不贷,无出也。古者谓是采真之游。”
  释曰:古之至人,以仁义乃治世之权宜,故视之如蘧庐,不滞迹其中,惟逍遥于希夷之乡,以自适其适而已。苟简,即易养之谓。孔子曰:“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此苟简之田,即是身外虚空一着,玄宗称之为黄庭、规中、神室、土釜、丹田。凝神于此,与息相妙合,转入胎息。外感先天一炁,入我身中,沾洽荣卫,薰蒸融液,即食于苟简之田之真工夫也。世人栽园田以治生,道人营丹田以养生。太和元炁,招摄不尽,琼浆玉液,服食无穷。其妙有如此者,故曰苟简易养也。不贷无出者,凡人呼吸出入,自无主宰,一息不来,命非己有,是乃立于有贷之圃。贷者,借债之谓也。债权在人,殊非稳妥,债主可随时逼迫于我,无法躲避。惟心息相依,一到外息断绝,泰然大定,如羚羊挂角,觅处无踪。则生死之权,不在彼而在我,造化不得而拘之,方是不贷之妙。若有贷,即有出入息,无贷故无出入息。出入俱无,相契于寥天一,乃合古始之道妙。此无出入息之大寂定,乃丹家之玄微,采取之真机,是谓采真之游,渊乎微矣。
  诀曰:虚静恬澹,神息冲和。空有双融,自他不二。内外浑合,性命归一。真空大定,离相离名。不采之采,太和充盈。玄宗道妙,老庄吐露。予兹玄编,二圣是祖。空藏打开,一任享用。
五十八、 心斋之奥
  《庄子·人间世篇》云: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一若志!无听之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