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不戚,居丧不哀。无是三者,以善处丧盖鲁国,固有无其实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
  鲁国观其礼,而颜回察其心。
  
  仲尼曰:「夫孟孙氏尽之矣,进于知矣,唯简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简矣。孟孙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不知就先,不知就后。若化为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已乎。且方将化,恶知不化哉?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吾特与汝,其梦未始觉者邪!且彼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耗精。孟孙氏特觉,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且也相与吾之耳矣,庸讵知吾所谓吾之非吾乎?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造适不及笑,献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
  尽死生之理,应内外之宜者,动而以天行,非知之匹也。
  简择死生而不得其异,若春秋冬夏四时行耳。
  已简而不得,故无不安,无不安,故不以生死概意而付之自化也。
  所遇而安。
  不违化也。
  死生宛转,与化为一,犹乃忘其所知于当今,岂待所未知而豫忧者哉!
  已化而生,焉知未生之时哉!未化而死,焉知已死之后哉!故无所避就,而与化俱往(二)也。
  夫死生犹觉梦耳,今梦自以为觉,则无以明觉之非梦也;苟无以明觉之非梦,则亦无以明生之非死矣。死生觉梦,未知所在,当其所遇,无不自得,何为在此而忧彼哉!
  变化为形之骇动耳,故不以死生损累其心。
  以形骸之变为旦宅之日新耳,其情不以为死。
  夫常觉者,无往而有逆也,故人哭亦哭,正自是其所宜也(四)。
  夫死生变化,吾皆吾之。既皆是吾,吾何失哉!未始失吾,吾何忧哉(五)!无逆,故人哭亦哭;无忧,故哭而不哀。
  靡所不吾也,故玄同外内,弥贯古今,与化日新,岂知吾之所在也!
  言无往而不自得也。
  梦之时自以为觉,则焉知今者之非梦耶,亦焉知其非觉耶?觉梦之化,无往而不可,则死生之变,无时而足惜也。
  所造皆适,则忘适矣,故不及笑也。排者,推移之谓也。夫礼哭必哀,献笑必乐,哀乐存怀,则不能与适推移矣。今孟孙常适,故哭而不哀,与化俱往也。
  安于推移而与化俱去,故乃入于寂寥而与天为一也。自此以上,至于子祀,其致一也。所执之丧异,故歌哭不同。
  
  意而子见许由,许由曰:「尧何以资汝?」
  资者,给济之谓也。
  
  意而子曰「尧谓我:汝必躬服仁义而明言是非。」许由曰:「而奚来为轵?夫尧既已黥汝以仁义,而劓汝以是非矣。汝将何以游夫遥荡恣睢转徙之涂乎?」
  言其将以刑教自亏残,而不能复游夫自得之场,无系之涂也。
  
  意而子曰:「虽然,吾愿游于其藩。」
  不敢复求涉中道也,且愿游其藩傍而已。
  
  许由曰:「不然。夫盲者无以与乎眉目颜色之好,瞽者无以与乎青黄黼黻之观。」意而子曰:「夫无庄之失其美,据梁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炉捶之间耳。庸讵知夫造物者之不息我黥而补我劓,使我乘成以随先生邪?」
  言天下之物,未必皆自成也,自然之理,亦有须冶锻而为器者耳。故此之三人,亦皆闻道而后忘其所务也。此皆寄言,以遣云为之累耳。
  夫率性(二)直往者,自然也;往而伤性,性伤而能改者,亦自然也。庸讵知我(三)之自然当不息黥补劓,而乘可成之道以随夫子耶?而欲弃而勿告,恐非造物之至也(四)。
  
  许由曰:「噫!未可知也。我为汝言其大略:吾师乎!吾师乎齑万物而不为义,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此所游已!」
  皆自尔耳,亦无爱为于其间也,安所寄其仁义!
  日新也。
  自然,故非巧也。
  游于不为而师于无师也。
  
  颜回曰:「回益矣。」
  以损之为益也。
  
  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
  仁者,兼爱之迹;义者,成物之功。爱之非仁,仁迹行焉;成之非义,义功见焉。存夫仁义,不足以知爱利之由无心,故忘之可也。但忘功迹,故犹未玄达也。
  
  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
  礼者,形体之用,乐者,乐生之具。忘其具,未若忘其所以具也。
  
  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无物不同,则未尝不适,未尝不适,何好何恶哉!
  
  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同于化者,唯化所适,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