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夫翼大则难举,故搏扶摇而后能上,九万里乃足自胜耳。既有斯翼,岂得决然而起,数仞而下哉!此皆不得不然,非乐然也。
  去以六月息者也。」
  夫大鸟一去半岁,至天池而息;小鸟一飞半朝,抢榆枋而止。此比所能则有闲矣,其于适性一也。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此皆鹏之所凭以飞者耳。野马者,游气也。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今观天之苍苍,竟未知便是天之正色邪,天知为远而无极邪。鹏之自上以视地,亦若人之自是天。则止而图南矣,言鹏不知道里之远近,趣足以自胜而逝。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此皆明鹏之所以高飞者,翼大故耳。夫质小者所资不待大,则质大者所用不得小矣。故理有至分,物有定极,各足称事,其济一也。若乃失乎忘生之(主)【生】而营生于至当之外,事不任力,动不称情,则虽垂天之翼不能无穷,决起之飞不能无困矣。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掊风;背负责天而草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夫所以乃今将图南者,非其好高而慕远也,风不积则夭阏不通故耳。此大鹏之逍遥也。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枪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溪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苟足于其性,则虽大鹏无以自贵于小鸟,小鸟无羡于天池,而荣愿有余矣。故小大虽殊,逍遥一也。
  适莽苍者,三凔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所适弥远,则聚粮弥多,故其翼弥大,则积气弥厚也。
  之二虫又何知!
  二虫,谓鹏虾也。对大于小,所以均异趣也。夫趣之所以异,岂知异而异哉?皆不知所以然而自然耳。自然耳,不为也。此逍遥之大意。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物各有性,性各有极,皆如年知,岂跂尚之所及哉!自此已下至于列子,历举年知之大小,各信其方,未有足以相倾者也。然后统以无待之人,遗彼忘我,冥此群异,异方同得而我无功名,是故统小大者,无小无大者也;苟有乎大小,则虽有大鹏之与斥鴳,宰官之与御风,同为累物耳。其死生者,无死无生者也;苟有乎死生,则虽大椿之与蟪蛄,彭祖之与朝菌,均于短折耳。故游于无小无大者,无穷者也;冥乎不死不生者,无极者也。若夫逍遥而系于有方,则虽放之使游而有所穷矣,未能无待也。
  溪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蛇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桩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夫年知不相及若此之悬也,比于众人之所悲,亦可悲矣。而众人未尝悲此者,以其性各有极也。苟知其极,则毫分不可相跂,天下又何所悲乎哉!夫物未尝以大欲小,而必以小羡大,故举小大之殊各有定分,非羡欲所及,则羡欲之累可以绝矣。夫悲生于累,累绝于悲去,悲去而性命不安者,未之有也。
  汤之问棘也是已。
  汤之问棘,亦云物各有极,任之则条畅,故庄子以所问为是也。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溪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闲,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溪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各以得性为至,自尽为极也。向言二虫殊异,故所至不同,或翱翔天池,或毕至榆枋,则各称体而足,不知所以然也。今言小大之辩,各有自然之素,记非跂慕之所及,亦各安其天性,不悲所以异,故再出之。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
  亦犹鸟之自得于一方也。
  而宋荣子犹然笑之。
  未能齐,故有笑。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审自得也。
  定乎内外之分,
  内我而外物。
  辩乎荣辱之竟,
  荣己而辱人。
  斯已矣。
  亦不能复过此。
  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足于身。故闲于世也。
  虽然,犹有未树也。
  为能自是耳,未能无所不可也。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泠然,轻妙之貌。
  旬有五日而后反。
  苟有待焉,则虽御风而行耳,不能以一时而周也。
  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
  自然御风行耳,非数数然求知也。
  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