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误谓铁系云。柳湖亦名西湖,湖中亭,至今名子由。
  阮太冲、王季重皆淛人,俱生於都门。张太保公为玺卿时,林宗先生侍养都门,三公垂髫,共砚席于演象所,常合刻其诗文以行。後太冲因生光之变,移家尉氏,时时过会城,宿林宗先生长栏中。予时读书其地,见两公雄谈竟夕,如少壮时。太冲常呼张曰:“张仲,尔一生为诗,惟得‘草细吴门棹,烟伤楚泽吟’二语耳。”张曰:“跛君,欲吾称尔‘潮回远屿青,日簸惊涛紫’耶?”太冲晚年,足不良於行,故张以“跛君”戏之。未几,阮没于贼,张没于水。回忆长栏中,两白发翁一灯对坐,纵横雅谑时,遂成隔世事矣。为之黯然!
  林宗先生三十外始就室,故得子最晚。汴有王孙中冷者,与先生为老友,好为游戏诗,常赠张太占?有“须将事业绳乃祖,切莫疏狂学令尊”之句,闻者捧腹。太占,先生长子也,亦没于水。
  王季重过汴上,语林宗先生:“人生几何时!吾家园手种千株松,今谡谡作涛声矣。”先生曰:“如此,尚恋恋十丈软红尘耶!”季重蹙额曰:“膝有八儿子,强颜为此辈出,不则饥死矣。”先生曰:“何不食千株松!”季重匿笑去。
  林宗先生与汝南秦京、尉氏阮太冲,世所称中州三先生也。京以荐徵赴都,过会城,先生送以诗:“圣主忧时重野贤,岂无科目在从前;弓旌不为光垂拱,缨绋惟应解倒悬;身隐六朝今出矣,车脂千里肯徒然;古人合有弹冠事,我辈相知六十年。”虽殷然相勉,亦微讽其暮年之出也。京得诗遂返。汝城陷,抗贼死。
  贼寇盘据吾豫十余年,阮太冲愤兵骄将懦,作《女云台》二卷以讥之。记中杂取古女子妇人建义旗、灭盗贼诸事,多至数十百人,一时传之。先生诗余既为刻之维扬;《诘戎践墨》、《谈兵事》,竹居王孙为之镌行,世尚有传者。独林宗先生诗文皆没于水中,予所镌诗,百分之一耳。然太冲古文甚多,亦焚于贼。惜哉!
  吾梁有桃,肉脆而核离,土人直呼曰“李梦阳桃儿”。相传空同先生得之远地,归种之,会城遂有此种。此桃亦附先生千古矣。物以人重如此!
  李三随,字无尘,一字居贞,汴曲中人,能为诗,画兰有逸气。林宗、太冲诸先生酒坐中,非此君弗懽也。四方词人之至者,咸愿识无尘,与之唱酬,至今有道其姓字者。咸谓北之有李无尘,如南之有马湘君也。无尘诗,如《长栏酌月》:“新调从人翻水国,古弦不敢按中州。”《合欢楼春集》:“花底敛襟依鹤步,歌中住拍让莺啼。”《讥窄衣》:“不识曹衣真出水,任他吴带自当风。”《听小红筝歌》:“未是周郎独顾误,声声合拍也回眸。”《七夕分得王子乔返缑氏山》:“白鹤乘来岩际望,神仙亦有故园情。”《陶庵夜坐》:“杯沉双影寂,雨压一灯深。”《哭张烈女》:“自嫌我有泪,敢谓世无人?”皆楚楚有致。予旧藏其稿,壬午,妩尘同此稿俱没於水矣。惜哉!
  陈止斋《题司马温公遗玉垒聘君诗後》:“熙宁、元丰间,天下学士大人,称温公必曰‘老先生’。今见公所遗《玉垒聘君》诗,方以是称之;则聘君之为人可知也。‘老先生’三字,昔人意非公不足当之者;至公以此称人,而後之见者,遂缘此而定其人之生平,则称谓所关,讵不重哉!世风日下,谄谀交承,平交等辈,无不互作此称矣。余常以丈丈书人箑,致其人终身切齿。吁,可慨也夫!”
  宋嘉泰癸亥,越人掘地得古碑,乃晋兴宁三年乙丑岁,王献之保母李意如圹志也。云善为文,能草书。周益公曰:“王、谢奴婢,定小异耳。”
  徽人闵景贤,字士行,常刻《快书》前後百种,犹是何伟然、吴从先之恶习,皆不足观;独所辑有明三百年布衣之诗二尺许,颜曰《布衣权》,搜罗最广。中颇有幽隐之士,未有声称於世者。士行应予乡上雒郡王之聘,己卯过予赖古堂,出此书相订,意欲予为之镌行,会予赴北海,不果。後闻士行与此集,俱在汴水滔天中矣。《快书》最恶滥,最行世,《布衣权》尚足阐发幽隐,有益风雅,独不得行,真布衣之厄也!或曰:《布衣权》犹有副本,在紫淀老人张文寺家。文寺归道山,此书不知所归矣。
  予在维扬,既集露筋祠诸诗文合镌之,然土人多称为《露泾》。《酉阳杂俎续集》载江淮间有驿,俗呼露筋,常有人醉止其处;一夕白鸟咕嘬,血滴筋露而死。据江德藻《聘北道记》:自邵伯埭三十六里,至鹿筋,故老云:有鹿过此,一夕为蚊所食,至晓见筋,因以为名。皆不以为贞女事。余以事可以风,即以为贞女事,无伤也。
  王荆公所赐玉带、阔十四招,号玉抱肚。今曲名中有《玉抱肚》,他书未载,独见於此耳。
  抚州紫府观真武殿像,设有六丁六甲神,六丁皆为女子像。见《老学庵笔记》。甲为阳木,丁为阴火,女像之义,或取诸此。
  闽人为予言:鹧鸪栖止,各有定阜,相侵则斗弗止。采者置囮网中,鹧鸪闻囮声,以为据其地也,急归谋与之斗,自陷于网,为人获矣。旧传鹧鸪飞必向日,飞数逐月;如正月一飞而止於窠中不复起,十二月十二起,逐者云信然。
  柳陈父,名应芳,海门人,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