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壮丽。造厅下马,主人戴道帽、衣紫半臂,徐步而出,达道素识之,因曰:“今日风埃。”主人曰:“此中不觉,诸公宜往小厅。”至则杂花盛开,雕栏画埽楼观甚丽,水陆毕陈,皆京师所未尝见。主人云:“此未足佳。”颐旨开后堂门,坐上已闻乐声矣。时在谅暗中,莘老辞之,众遂去。莘老尝语人:“平生看花,只此一处。”
公曰:“荆公三经,学者以谓如何?”余曰:“荆公学尤邃于理,非后生所易知,故学者又为穿凿,所谓秦有司负秦法度也。然荆公亦有所失,如《周官》言‘赞牛耳’,荆公言取其顺听,不知牛有耳而无窍,本以鼻听;《诗》“谁谓鼠无牙’,荆公谓鼠实无牙,不知鼠实有牙。昔曾有人引一牛与荆公辨之,又尝捕一鼠与之较。”公曰:“然。”
石曼卿谪海州,日使人拾桃核数斛,人迹不到处以弹弓种之,不数年,桃花遍山谷中。
卢桐,昭州人,蔡挺荐为国子直讲,为人朴质,不修人事,至京杜门,以故皆疏之。唯孙莘老与之善,莘老见桐看《易》,诘其义,皆非今世所学,得京房历数之说。莘老出京,桐夜半饯之,言莘老祸福,后无不中者。
予问公:“今三岁一郊,奏补赏赉有不赀之费,汉唐无之,岂祖宗有深意乎?”公曰:“然。盖自五代,士卒骄,无名邀赏,故制此以厌人心,议者欲裁损之,不知此也。”
契丹有一佛寺,甚壮丽,使者至必焚香。寺有大佛,银铸金镀。丰稷奉使,见其供具器皿皆神宗赐高丽之物,盖高丽制于契丹,每遇契丹使至其国,所居殿上鸱尾皆暂彻去。
郑待制穆,字闳中,福州人,与刘彝陈襄皆以德行为世所尊,号四先生。时郑归闽,公亦有诗送之,曰:清晓都门祖帐开,路人相与叹贤哉。流尘几翳看山眼,落日休停别酒杯。何待诸生留北阙,自存遗直在东台。连江四老嗟谁在,白首今朝只独来。
丁晋公执政,不许同列留身,唯王曾一切委顺,未尝忤其意。曾谓丁曰:“欲面求恩泽,又不敢留身。”丁曰:“如公不妨。”一日留身,进文字一卷,具道丁事,丁去数步,大悔之。自是遂有朱崖之行。
南北郊,其牲用犊,取其茧栗者,牵特时,必先引其母,然后能行。及杀之际,其母哀鸣,人不忍闻,摄祀者多避之。
真宗一日晡时宣两府于崇政殿,众疑今日别无奏事。少顷乃赐食,比暮,召入禁中,每人设一小阁子,令易衫帽。上曰:“太平无事,与卿等饮酒为乐。”左右列宫人。上曰:“卿等家亦有之否?”独王旦对曰:“无有。”上以二人赐之,及罢,又赐香药,皆珍宝也。宫人解红锁金项帕系于袖中,拜赐而出。
阳城责道州,未行,有书生五人访城,冠带甚弊,城各以一缣与之。比至道州,城谒五龙祠,其缣皆在神坐侧。今刻石载其事。
公晚责归州,遂得唐翰林学士李矗事。矗尝责知此郡,《唐史》即不载,独见于《图经》,今郡宅有翰林堂。公至归,生男子,遂以矗名之。公在归尤多诗什,有“北扉西掖青云士,千载飘零只两人”,谓此也。盖公为紫微日,尝兼权直学士院。
公曰:“硫黄,神仙药也,每岁夏至三伏,日必饵百粒,去脏腑中秽滞,有验。”予因与公言:“硫黄与钟乳,皆生于石,阳气溶液,凝结而就。石,阴也,至阳发乎地,相薄而不和,故聚而为大热之药。硫黄伏于石下,泉源所发则蒸为汤池,其沸可以烹饪,是宜服之杀人,粉以为剂,老幼可服,得火者多发为背疽。若钟乳,生岩穴,流如马氵重,结如鹅管,虚圆空中,若不足畏者,然不待火,研以玉槌,七昼夜不息,而其性躁怒不解,甚于硫黄。昔夏文庄服药粥,有小史食其余,流血而殂,盖用此二药也。硫黄,信有验,迨不可多服。若陆生韭叶,柔脆可菹,则名为草钟乳;水产之芡,其甘滑可食,则名为水硫黄。岂二物亦性之暖欤?不然,徒盗其名也。”公抚掌而笑。
公既责归州,路逢梁焘,焘时贬化州,分其子孙一半在郓梁,有幼子八岁,孙三岁。至潭州,为知州喻陟所逼,家人数日环聚泣别。至是梁奋然掷其子于地,其孙方挽衣不肯去,梁掣其手而行,雨中徒步而出,道路为之泣下。
南海有飞鸟,自空中遗粪于舟,秽不可闻,丁晋公之贬崖,鸟虽翔而粪不污。至崖,尽纵所乘牛马于山林间数年,一夕皆集,无遗者,翌日遂有光州之命。
公为京东宪,置黑添牌,雌黄字,云:“刑狱冤滥,词理抑屈,州县不理,立此牌下”。按部使人前佩之。一日,有妇人恸哭牌下,曰:“吾女死夫家,不知其由。”公取其案核之,果得其冤,一路震骇。
公除监察御史,行至泗上,夜梦有人送皮筒,旁有小牌子,书黄州二字,意谓当以言得罪责黄州。后安置汀州,时知州黄彦臣,始知梦中黄州二字为此行也。
吴僧文捷,戒律精至,孙莘老知湖州日,问吕吉甫如何,时吉甫在润州持服。捷曰:“只三年便在官家左右,更有一人白晰而肥,一人美髯而长。”后三年,吉甫果参大政,同列韩子华、冯当世皆如捷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