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山水,后面自为跋。其跋云:「水岩先生屡约游西湖,为拙朽因循解兴,拙拟以画景适其高趣,寻常多仿石翁巨幅,尚欠北o一面,拙于此用J士戴静庵全图翻为此景。昔剡原先生谓说杭州当躬诣钱塘,其言有味可思。既衰迈,意趣灰冷,脚板恐不能到上下天竺。异日君倚剑东南,自见湖山面目,吾画安足据哉?并成一绝云:『西湖我尚为生客,石叟新图入卧看。晴雨为君开淡墨,他时应笑画家谩。』录上请教。读此可见老人之怀。臂已弱,援笔不成字,还久诺耳。壬寅仲夏紫琳山人邓某书。」予按先生中正德十一年丙子科乡榜。是画作于壬寅,则系嘉靖二十一年,相距三十六年。是时先生之寿殆已u七望八矣,画颇秀润,不类老人手笔。而字甚朴拙,殊未成家。
  隐公十一年公羊传「子沈子曰」,注云:「子沈子后师明说此意者,沈子称『子』冠氏上者,明其为师也。」又大学集注第一行「子程子」,新安陈氏谓程子上加「子」字者,仿公羊传注子沈子之例,乃后学宗师先儒之称。又列子首篇称子列子,乃对下文弟子而言,亦所以着其为师也。故张湛注云:「载『子』于姓上者,首章或是弟于之所记故耳。」然则冠「子」于氏,岂可概用哉?余观汪钝翁集中,有题容安轩记一篇,自称子汪子,亦僭妄甚矣。
  公孙衍犀首本一人也,而钝翁文中既用公孙衍,复于苏秦、张仪之下继以犀首,一时以为笑柄。予外王父张公 【 九苞】 述其师湘灵钱先生 【 陆灿】 之言如此。今钝翁集中有兰室记,谓:「班固不知士会范武子为一人,不害其为良史;郑玄不知周时有两公孙龙,不害其为大儒;司马相如不知枇杷之即为卢橘,不害其有词赋名。」岂因往日之失而潜以自解与?
  汉书河间献王好学,博士毛公善说诗,王号之曰毛诗。文选于诗序一篇,既定为卜子夏作,而文目仍称毛诗序。此与宋书生解大明律,亦何以异也。
  周武王几铭:「皇皇惟敬口,口生垢,口戕口。」诗归评云:「四口字迭出,妙语。」又云:「口戕口三字,竦然骨惊。」周元亮 【 亮工、】 钱尔| 【 陆灿】 两先生俱辨其谬,以为四口字乃古方空圈,盖缺文也。今作口字解大误。近予见宋板大戴礼,乃秦景D阅本,口字并非方空圈。景D讳四麟,系前代邑中藏书家,校订颇精审可据,冯嗣宗先贤事略中称之。观此则周、钱两公之言殆非也。
  济、登、兹三字,见昌黎郓州溪堂诗序,又见南丰沧洲上殿札子。吾邑严思庵 【 虞淳】 先生殿试策中用之,在廷诸公竟未有识其所自出者。而坊间通行选本古文,「济」字俱刻「跻」字,诸公反以思庵为误,相约上若问,当以笔误对。噫!宰相须用读书人,信哉!
  汉疏广、疏受,本叔侄也,而汉书二疏传则云:「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为师傅,朝廷以为荣。」则叔侄亦可称父子矣。唐房式与房次乡亦叔侄也。而昌黎作兴元少尹房君墓志,叙述房式之言,则曰「子与吾儿次乡游」,是则叔之称侄,亦可云吾儿矣。
  镜听乃怀镜胸前,出听人言以为吉凶也。唐人云:「门前地黑人来希,无人错道朝夕归。更深弱体冷如铁,绣带菱花怀里热。」是其证也。
  柳子厚文本国语,却每每非国语,曾子固文宗刘向,却每每短刘向。虽云文人反攻,然学之者深,则知之者至,故能举其病也。
  顾仲恭 【 大韶】 云:「今人骂人为亡八,非是,当作王八。」五代闽王建,人呼为贼王八是也。然今人所以有此称者,以其人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者俱亡,故云「亡八」,如平康巷、阿家翁之类。昔年吾友[陈亦韩 【 祖范】 ]买一宅于城北,其卖宅之家,帷薄不修,举国悉知。[亦韩]既迁入,遂大署其门云「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盖所以自表见其家已徙去也。
  世俗称人曰「汉子」,犹云「大丈夫」也。按此二字始于五胡乱华时,北齐魏恺其自散骑常侍迁青州长史,固辞之。宣帝大怒曰:「何物汉子,与官不就?」陆务观老学庵笔记据此以为「汉子」乃贱丈夫之称,似与世俗所以称人者,其意正相反。顾仲恭炳烛斋随笔云:「三代而上,禹之功最着,故称中夏诸国谓之诸夏。三代而下,汉之功最着,故至今称中国人犹曰「汉子」。予按:恺其本中国产,故宣帝称为「汉子」,而非贱丈夫之谓也。陆说误矣。
  「噩噩」字出扬子法言「周书噩噩尔」。按注:李轨及柳宗元云:「噩噩,不阿附也。」宋咸云:「犹察察也。」吴秘云:「犹言谔谔,谓其明正也。」司马光云:「明直貌。」今时文家,因此句之上有「虞、夏之书浑浑尔」,遂将浑噩字连用,并作淳淳闷闷解,谬甚。
  时文施砚山 【 维翰】 河东凶亦然篇,中股出比云「河东吾股肱郡」,用季布传语也。对比云「河东自古帝王都」,坊选疑其无出,遂句读之。按史记魏世家云:「任西门豹守邺,而河内称治。」正义曰:「古帝王之都,多在河东、河北,故呼河北为河内,河南为河外。」此作者所本,盖以史记注对史记也。颜之推云:「读天下书未蹋不得妄下雌黄。」信哉!
  谚云:「急来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