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整丁氏坟茔,碑碣一新。其五姬中有为冶儿雌伏者,至此惭汗无地,亦雉经以死。欢喜夫妇,虽皆以武力自雄,其所生子女,则皆教之弦诵,多有显扬者。
李德姑
   江北无为州李贡生,家资巨富。一子一女,子名李大,女名德姑。贡生谢世,有r室,年可二十许,姿态娟好。家人无大小,咸呼以“小姨”。姨与李大有鹁奔之 丑,宣淫无度,不以人言为可畏也。德姑与小姨年齿相埒,尚未出阁,心薄小姨无行。然事非闺中人所当问,以故冥心缄口,日惟垂虾须帘,启云母窗,自课针黹。 或小姨见诣,亦意气落落,一瓯香茗外,无复温存款曲。小姨以德姑为鄙己,心窃衔之。
  日者,邻人有洗儿之庆,广延冠履,兼集裙钗。汤饼筵中,主 人择礼不详,德姑座席适与小姨联肩。粉白黛绿者,接褥连茵,莺喉清脆,闺谑尤工。或与德姑谈一俗典,切中小姨隐病。小姨以为有心侵己,停杯投箸,触响皆 怒。德姑无所掩盖,惟有悼心自悔而已。由是仇怨益深,猜忌滋甚。小姨与李大谋,以为不斩葛藤,必伤荆棘。因而日寻衅隙,思骋其志。
  维时炎暑已 歇,凉秋未深。德姑兰汤浴罢,钗钿半除,绣户小扃,侍儿慵卧。听更漏已再下矣,寸怀幽闷,心肉跳惊,起坐俱无所可。因移竹榻,引角枕,欲借黑甜乡一解愁城 之围。朦胧合眼,终不成寐。转辗之间,闻小姨叩关请见。德姑以迎凉倦卧,仅着一杏子花纱裤,略披半截翠罗衫,口呼诸鬟,无有应者。乃自起振管,小姨入。见 李大尾其后,方欲展诘,小姨出不意,背拥德姑而箝其口,仓卒无可摆脱。李大挺利刃,早已洞穿粉臆。可怜璇闺玉质,一旦死于非命,既无父母,终鲜兄弟;所谓 尸亲,即李大一人而已。
  里保鸣于官,李大以千金行赂,验勘不甚推求。乃以棵肥Ш颉⒃狗咦糟蓿取据李大切结。比即备棺收殓,仅以经忏道场,搪塞香魂。嗣是含冤地下者,且三年于兹矣。
   小姨自德姑遭劫后,无复顾忌,中谥言,益不可道。然孽报有期,天鉴不爽。有德姑之从兄某,擅申韩之学,橐笔依人,他乡久滞。时复挂帆归里,侧闻往事, 心伤德姑之冤,思欲为之伸雪。犹恐控案不实,乃夜启德姑榇,而私验其骨。则肌肉不腐,腠理完全,刀痕宛在。乃复封闭如故,具牒鸣冤。
  时旧令尹已及瓜而代,别除新尹,见其情词真挚,心为之动。开棺复检,面目如生,详察伤痕,透膜甚深。其锋纵而入,旋而出,显非自戕者矣。李大质田鬻产,上下营谋,奈某司刑老幕胥吏,不能作奸。家资星散,关说不行,大与小姨俱按律论决。
  当覆检时,家奴麻子曾目睹其异,言其乳头红晕犹鲜若胭脂,而眉睫间尚盈盈含笑焉。翻控者,其名不可考,唯闻皂隶辈相呼以“李三爷”云。
铁脚和尚
   顺治初元,干戈扰攘,海宇尚未尽敉平。戊子岁正月元日,桃潭翟氏,庆贺元旦。礼成,老幼追随,步出祠堂。偶檐牙间,一飞瓦堕地。有翟怡者,精于六壬之 术,占之不吉,告众曰:“大难将至!其不为聚族之歼者,几希矣。”闻者嗤之,谓其少不更事,何诞妄乃尔。过数月,亦已忘之。
  忽邻邑王氏村中, 寓有前明败将金飞锡,将一头陀,号铁脚和尚,力壮千斤,身长十尺,颅大于臼煽,诱村众揭竿树旗,有兼并翟氏之意。翟族闻之,惊悸不知所措。或曰:“元旦 日,某固言之矣。盘召而谋诸?”时怡读书茗坑,肩舆舁至,告之故。怡曰:“恐尊卑异位,难于节制。嗣今与诸父老约:人无老幼,胥惟怡命是听!”众唯唯,乃 规宜定制,择紧要地严立寨栅。集同里子弟,教之击刺,训练骑射,整齐行列,熟听金鼓。妇女无妍媸,收集数巨舰,载舣桃潭深处。脱有不利,则沉舟尽毙之。
   诸子弟愤切身家,其锐十倍;而军垒布列,亦极完整。金飞锡将军张弓挟矢,三至翟营,策马四绕,无懈可乘,喟然叹曰:“寨有人矣l无能敌也。”乃弃众逸 去。铁脚和尚,恃其悍鸷,汹汹不已,谓金:“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彼村野腐儒,岂知兵法,乃b怯如此耶?”固传言于翟,必欲对仗,一决胜负。
  怡曰:“金将军已遁,秃奴徒勇无谋,轻入险地,必为吾擒矣!”乃下令曰:“有能俘获秃奴者,受千金上赏!”里有敢死士三人,年皆相若,膂力过人,设伏土桥下。僧过伏发,追射其后,矢集僧肩,僧堕于马。缚之送怡寨,枭首以示乌合之众,因而瓦解,里中始获安堵。
  至今和尚枯髅犹存,其大可容斗水。
桃园怪
  宣州贡某家,艺桃百本。桃既熟,守园者巡逻不稍懈。忽一日,见树枝摧折有声,桃叶簌簌乱堕,疑是梁上君子效东方氏之技者。密视之,未有人影,心知其怪,发火枪一击,声响顿寂,叶亦不复下。
   俄而掩户以归,则怒骂之声,已狂发于室中矣。审其音,嘤嘤如儿女子,言其“行道过此,因喉渴,无泉可奔,姑藉桃园作曹阿瞒默林之指。即看竹未问主人,而 欲缪指为盗,亦只侵犯花果,罪无论杀之条。今以火药相御,何菅蒯人命若此?幸侬分不当死,不徇其毒。然而生魂走窍出矣,不为招复,誓不相舍也!”言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