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长。坐界内盗贼而不收捕者。及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盗多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邑门不闭。光武精于吏事。故其治盗之方如此。天下之事。得之于疏。而失之于密。大抵皆然。又岂独盗贼课哉。
  欧阳永叔作唐书地理志。凡一渠之间。一堰之立。无不记之其县之下。盖唐时为令者。犹得以用一方之财。兴朞月之役。而志之所书。大抵在天宝以前者。居什之七。岂非太平之世。吏治修。而民隐达。故常以百里之官。而创千年之利。至于河朔用兵之后。则以催科为急。而农功水道。有不暇讲求者欤。然自大历以至咸通。犹皆书之不绝于册。而今之为吏。则数十年无闻也已。水日干而土日积。山泽之气不通。又焉得而无水旱乎。
  龙门县。今之河津也。北三十里。有瓜谷山堰。贞观时筑。东南二十三里。有十石垆渠。县令长孙恕凿。溉田良沃。亩收十石。西二十一里。有马鞍坞渠。亦恕所凿。有龙门仓。开元时置。所以贮渠由之入。转般至京。以省关东之漕者也。此即汉时河东太守番系之策。河渠书所谓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偿种。而唐人行之。竟以获利。是知天下无难举之功。存乎其人而已。谓后人之事。必不能过前人者。不亦诬乎。
  唐开元八年。诏曰。同州刺史姜师度。识洞于微。智形未兆。顷职大农。首开沟洫。岁功犹昧。物议纷如。缘其忠款可嘉。委任仍旧。暂停九州岛之重。假以六条之察。白藏过半。绩月斯多。食乃人天。农为政本。朕故兹巡省。不惮祁寒。将申劝恤之怀。特冒风霜之弊。今原田弥望。畎浍连属。由来榛棘之所。徧为秔稻之川。仓庾有京坻之饶。关辅致亩金之润。本营此地。欲利平人。缘百姓未闻。恐三农虚弃。所以官为开发。冀令递相教诱。功既成矣。思与共之。其屯田内。先有百姓拄籍之地。比来召人作主。亦量准顷亩割还。其官屯熟田。如有贫下欠地之户。自办功力。能营种者。准数给付。余地且依前官取。加师度金紫光禄大夫。赐帛三百匹。【师度既好沟洫。所在必发众穿凿。虽时有不利。而成功亦多。】 读此诏书。然后知无欲速。无见小利二言。为建功立事之本。
  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知其可以为令尹也。魏襄王与羣臣饮酒。王为羣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为邺令。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读此。可见率作兴事之勤。授方任能之略。今日所以变化人心。荡涤污俗。莫急于劝学奖廉二事。
  五代史冯道传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善乎管生之能言也。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为人而如此。则祸败乱亡。亦无所不至。况为大臣。而无所不取。无所不为乎。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故夫子之论士曰。行己有耻。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又曰。耻之于人大矣。为机变之巧者。无所用耻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原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罗仲素曰。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
  国奢。示之以俭。君子之行。宰相之事也。汉汝南许劭。为郡功曹。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入郡界。乃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遂以单车归家。晋蔡充。好学有雅尚。体貌尊严。为人所惮。高平刘整。车服奢丽。尝语人曰。纱縠吾服其常耳。遇蔡子尼在坐。而经日不自安。北齐李德林。父亡时。正严冬。单衰徒跣。自驾灵舆。反葬博陵。崔谌休假还乡。将赴吊。从者数十骑。稍稍减留。比至德林门。纔余五骑。云不得令李生怪人熏灼。李僧伽修整笃业。不应辟命。尚书袁叔德。来候僧伽。先减仆从。然后入门。曰。见此贤。令吾羞对轩冕。夫惟君子之能以身率物者如此。是以居官而化一邦。在朝廷而化天下。魏武帝时。毛玠为东曹掾。典选举。以俭率人。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唐大历末。元载伏诛。拜杨绾为相。绾质性贞廉。车服俭朴。居庙堂未数日。人心自化。御史中丞崔宽。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家富于财。有别墅在皇城之南。池馆台榭。当时第一。宽即日潜遣毁撤。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闻绾拜相。坐中音乐。减散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每出入。驺从百余。亦即日减损。惟留十骑而已。李师古跋扈。惮杜黄裳为相。命一干吏。寄钱数千缗。毡车子一乘。使者到门。未敢送。伺候累日。有绿舆自宅出。从婢二人。青衣褴缕。言是相公夫人。使者遽归。告师古师古折其谋。终身不敢改节。此则禁郑人之泰侈奚必于三年。变雒邑之矜夸。无烦乎三纪。修之身。行之家。示之乡党而已。道岂远乎哉。
  记曰。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