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同里人林秉谦托媒聘为长男妇,既而长男死,又央媒去议求出亲,与次男达常。少女长三岁,绍轼亦许之。及次年十月于归,苏氏十六岁,身材壮大;而达常方十三岁,躯干微小。尚未知咸恒事;苏氏早已知春意。以夫君幼弱,心甚不悦。当为春怨一绝,云:“天桃含蕊欲开华,恨杀春风未破他。何得阳和敷德泽,少滋些雨助娇花。”又其年十二月,夫之堂兄亦完亲,尚后苏氏两个月,及期年而生一男,请宗族诸妇饮喜酒。苏氏自思:“我先人林门,以夫幼并未得沾雨露。彼后我成亲,得丈夫长大,今遂生男。”因忿恨,不赴席。生子家强来请之,苏氏寄诗辞之曰:“去年腊月迎新妇,今日方周已得儿。有客耻临汤饼会,孤雌空自绕林飞。”诸妇见诗,内有识文墨者读之,与众笑曰:“彼道你旧年成亲,今年得男。他的丈夫幼,故无雄对,而孤雌自飞也。”众妇遂皆笑之曰:“何不借一雄来对乎?”苏氏因在家中日求改嫁,公姑以其外家殷富,图利其财,不肯嫁之。

  苏氏归而逼母,必欲改适,不愿安于林家。母言于父,令往县告之,曰:

  状告为脱娶事。男女婚姻在于及时,年纪长幼,必贵相当。轼女苏氏年已十八,土豪林秉谦拴媒聘娶为长男妇。伊男已死,再求出亲幼男林达常,年方十三。长幼非偶,琴瑟不和。女郁抱病,欲求改嫁。人惧豪刁,避不敢娶。乞明断离异,批允改嫁。长另配长,幼另配幼,各安室家,永无反目。上告。

林秉谦去诉曰:

  状诉为恳赐完聚事。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一与之醮,终身不改。女无恶德不出,士重嫁妻不良。男达常身躯虽小,年已十五,媒娶苏绍轼女为妇。历今三年,相爱无异。轼听谗唆,欲女改嫁。切婚姻居五伦之先,节义乃纲常所重。无故出妇,有亏名教。乞台扶植伦常,理谕绍轼。勿听离异,从前完娶,承祀宗祧,万代感激。上诉。

  时进土詹公揆为南海令。察其两词,便知林是而苏非。及提对审,力谕苏绍轼以女宜令之从一以终,不可无故求异。苏绍轼被官以理折之,不能开辩。惟苏氏哓哓辩说,以年纪不相当,必须再嫁。詹公判曰:

  桃花面,柳叶眉,玉指尖。跪丹墀,声声说道嫌夫少,只恐挫过少年时。几回伤感思春意,有此情,无此例;只判合,难判异。为尔批定案卷底。更待二八青春时,分明好个风流婿。奈心情,强自遣,有朝一日春风动,摆得花枝红雨溅。

  詹公不允其改嫁,苏氏只得复归林家。不二年,达常已长,而苏氏遂生一男。时詹公尚未去任。苏氏后同他妇为人往寺保胎,适詹公到寺,欲拜乡亲。诸妇见官来,皆趋入寺殿避之。苏氏抱子行迟,冲其引导,手下拿住,跪于轿前。詹公曰:“我有告示于各庵寺,凡官民妇女不许入庵寺焚香拜佛,如有犯者罪及夫男。今你来寺何干?又冲我引导,可报出夫男,拿来治罪。”苏氏曰:“妾系苏氏,为堂婶保胎而来寺,夫名林达常。”詹公记得其名,问曰:“汝即林达常之妻乎,先年曾告夫小者是你也?”苏氏曰:“是。”詹公曰:“汝抱此子是谁的?”苏氏曰:“是妾所生的。”詹公不觉发笑,曰:“夫小亦能有子乎?可见春风有时动,好花终有主也。吾忽有诗兴。且吟一绝赠汝。诗云:‘昔年曾怨春光少,今日花开春满枝。不是春光着消息,如何花实子离离。’”苏氏曰:“妾今春初得子之时,亦不敢忘老爷之恩。曾有拙句一绝云:‘花欲移开别处栽,东皇不许我移开。今日开花曾结子,都是东皇恩赐来。”’詹公曰:“汝可谓不背本矣。你子曾取名否?”苏氏曰:“未也。”詹公曰:“吾为你子取名为林知本,且赦你冲引导之罪。”苏氏拜谢而去。

  按:婚姻而判合本为常例,特苏氏得子而不忘判合之恩,詹公往寺而因取知本之名,一时陡遇,亦不偶然,是亦一奇事也。然此惟詹公之善判,苏氏之知恩,故著为美谈。若论父母为男女择亲,必当求其年纪相当者,不可爱富慕财而扳缘附结,中间多有因而生事者,是宜慎之。




庞通府判气生子

  南宁府民汪仁泽娶妻卓氏。其弟汪仁济年十八岁,娶妻蒙氏,年止十五。氏幼于夫,初合卺之时,被夫缠恋,嫩不惯经,含痛不乐。问其夫曰:“是谁教人干此事?”仁济曰:“是周公制礼,教人配成夫妇,行此事以生育男女,传续后代也。”蒙氏恨之曰:“周公这老狗何不早死,要他教人则甚?”乃阅月后,经历雨露,知滋味美好,甚喜悦之。又问夫曰:“周公还在否?”夫曰:“你问他则甚?”蒙氏曰:“他教人为夫妇,此事真妙。若在时,我将做一双鞋送他,以谢其教。”夫曰:“他是古人,岂能着得你鞋?”自是夫妇好合,留恋无厌,任情纵欲,不知节制。

  三年之后,仁济因病中犯房;阳证归阴而死。蒙氏不胜痛哭,昼夜思想其夫之恩爱。虽未有子,说他要守三年,满服而后嫁。其伯母卓氏亦与婶蒙氏甚睦,自叔仁济死后,夜当陪之宿。但卓氏有夫,虽陪婶睡,尝在房中与夫媾合而后去。

  一日,蒙氏先睡在床中,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