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则恩法并行矣。”上随以诉状授顾佐,使自治之。

  佐退,召赵高示之以状,吏恐甚,请死。佐曰:“圣上命我治汝,我姑容汝。但约今伊始,务要改过自新,不可仍前稔恶不悛。”竟不治之,人皆心服。上闻之喜曰:“顾佐得大体矣!”及为右都御史,位愈尊,权愈重。凡枉法有司,非对章纠之,则奏疏劾之,甚至,按其罪而罢黜之。

  时左都御史刘观与男刘福父子专权,赃贪狼藉,骋私灭公,胁制诸道,无所忌惮。顾佐耳目其事,怒曰:“风宪所以警肃百僚,宪长如此则不肖,御史效之不肖,御史差出四方,其行如此则不肖,有司效之。况大不除,则党恶罔知自钦。今新奉明旨,令佐考黜不肖,洗涤积弊。试观今日不肖无如刘观,积弊亦无如刘观,所当考涤洗涤者亦无如刘观也。刘观父子所为贪污如此,不以法绳之,何以肃官联而清仕路,会科道?”有本劾观,遂逮观父子下狱,案验其罪。

顾爷判曰:

    审得刘观父子贪类鼠蛇,暴同豹虎。讯鞫无词,字字滔天大恶;供招墨迹,行行罔上遗奸。发擢罪愆,破尽南山之竹;丛过恶,决穷东海之波。律有死条,理无生议。

  后蒙恩宥,父子谪戍辽东。诗曰:

    莅官清白玉无瑕,冰蘖红颜雅操华。
    顾佐廉明清仕路,刘观谪戍警官邪。




卷 二 

奸情类

陈大巡断奸杀命

  徽州府歙县富民张时,家赀巨万。生子学礼,性耽风月。最好驰骋,丰姿俊雅,才思过人。春初,父命学礼请师设馆于庄,去家二十余里,师徒辞就馆。路经一地柳塘,有居民邓魁,常借银出外经商。偶遇学礼师徒过门,魁欣然延入其家。入门时,学礼见魁室门半掩,于门隙间见魁妻喻氏花容月貌,赛过当年西子,堪比往昔潘妃。手纤纤若兰芽新发,眉弯似柳叶初垂。学礼见之,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心猿意马,莫能把持。魁恭敬款待,坐分宾主,席列高低。嘉肴美酒,师徒尽醉而别。学礼就馆,经史无心,思一见无由,日夜惟魁妻是念。

  日往月移,倏尔清明。魁与其母往醮父坟,独喻氏一人在家。适有东源后生章八,久思喻氏,因其姑在家未便。偶途中遇魁母子往祭,意其家别无他人,乃径往其家,欲奸其扫。喻氏贞洁不从,大骂:“无耻光棍,安敢如此!我夫回来,必不轻放过你!”奔出厨房,章八追至厨中。喻氏骂不绝口,章八自思:“此妇不从,夫回必告,是非难免。”见房中首饰、衣服颇多。“莫若杀之,以掩其口,因而利其所有。”向厨中取利刀一把,赶至堂前杀之。入房内,掳其衣服首饰,逃入后面,盘山而回。学礼是日因先生辞回醮祭,父命仆马接学礼回。将至柳塘,先令仆安福挑衣箱前行。学礼挽缰直至魁门下马,系马于门,意图得见喻氏一面。自厅呼魁至堂,只见其妇鲜血淋漓,死于地下,吓得学礼魂不着体,忙出骑马即行。章八尚在山上,见得明白。魁母子回家,见妻死于地,母子惊晕于地,半晌方苏。子谓母曰:“今日不知谁人来我家,大抵强奸不从,或行杀死。”入房但见钗股一空。魁遍问无有知者,乃往投西源地方韩福、保长李忠、东源章八等到家验明。章八曰:“今日我在山砍柴,见张学礼到你门首下马,击门而入。半日方出,慌忙策马而走,必是他无疑。”魁曰:“你见得仔细不?”章八曰:“这等大事,安敢胡言?委系的实。但时家富,止有一子。你可抬尸上门,彼决不肯令尔闻官。千金买获,不亦美乎?”魁曰:“我只要为妻伸冤,意不在索银也。”众皆曰:“然。且张宅家丁众多,若被他抢尸去了,又无话柄,只宜告官。”魁乃写状告县曰:

    告状人邓魁,系本县民,年甲在册。告为奸杀事。豪恶张学礼,漂荡风流,奸淫无比。窥见身妻喻氏青年貌美,百计谋奸。瞰身母子出祭父坟,飞马来家,搂抱强奸。妻贞不从,持刀杀死,掳去簪钗。邻佑章八见证是实。当投地方韩福、保长李忠验明。恶逆弥天,冤情沉海,乞天相验,法断偿命,以正纲常。含血哀告。

  县主沈修为人躁酷,性至刚执。见状,审过口词一遍,大怒曰:“白昼敢行奸杀,世变异常。”即差付贵、王荣火速拿来重究。学礼是日忙回,神色大变,见父母默无一言,即入房闷坐。父母以子久在馆中,呼婢设酒同饮,闷闷不乐。父母问其故,终不敢言。至次日傍晚,在门首闲行,见二捕快直抵其家,惊问曰:“我家无甚事,公差来舍何干?”公差出批与看,览愕然。忙问其子,学礼以直告父。家中即备酒肴,款待公差。次曰,写状诉曰:

    诉状人张学礼,本县民,诉为飘诬事。身业儒流,家传清白。冤因邓魁先年借父本银未还,思骗无由。偶身今岁藏修于庄,道经恶境。本月初八日,骑马过门,孰知伊妻谁杀,飘空捏是身谋,意图吓骗。情惨昏天。况骑马非行奸之事,白昼岂行奸之时?恳天查审,详鞫一干,不遭骗陷。上诉。

  县主准诉,亦详问一遍。即拘原被干证一干人犯,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