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验尸。只见项下一刀,肋下一刀,血迹犹在。沈公即唤韩福、李忠二人问曰:“尔二人附近,知学礼杀妇之详,明白说来。”二人曰:“小人是日上午出耕,家隔一坳。午后回来,魁投验尸是实。其间情由,章八知之。”沈公曰:“章八,你知学礼何以杀之?”章八曰:“小人在后山砍柴,见学礼骑马至魁门首,下马进入其家。半日才出,跨马忙走,不是他人奸杀是实。”沈公谓学礼曰:“章八之言,是你无疑。从直招来,免受刑宪。”学礼曰:“小人颇晓诗书,颇知礼法,安肯为此昧心之事?小人其日到魁家,妇已被杀。小人既来行奸,安敢骑马?既骑马来,安敢杀人?”章八硬证。沈公怒,敲击案子喝打学礼四十。晕死半晌。令汤灌醒,终不屈招。沈公令牢子取挟棍夹起。刑法难当,屈认行奸不从刺死。又问曰:“首饰、衣服何在?”学礼曰:“实无。”沈公令敲狼头,学礼曰:“家中钗服颇多,安掳彼物?”沈公不听,逼勒招承。沈公判曰:

    审得张学礼恃富欺天,妄行灭法,淫纵匪彝,乱大伦而不顾;奸谋强杀,贪美色而枉为。瞰母子出祭坟间,驰快马而入逼强奸。行奸不遂,杀美人于非命;贪心奋起,掳钗服以回家。邻里咸称的实。明是强梁上恶,得非搪突西施。本当的决,用作贪花炯戒。制决待时,尚俟秋后处斩。

陈主道为南京大巡,七月出巡徽州府,张时具状,拦马告曰:

    告状人张时,系徽州府歙县民。告为烛冤劈陷事。身年六十,止生学礼。冤因先年邓魁揭本经商,屡年未还。思骗无由,今年三月,伊妻被杀。男偶馆回,骑马过门。飘空捏男强奸刺死。买贿邻佑章八等偏证。本县沈爷非刑拷讯,屈挟招承,罪拟大辟。冤蔽覆盆,铁壁铜城,冤无诉路。恳天大发雷霆,击破冤门。冒死上告。

  陈代巡青年进士,明如镜鉴,清若冰壶。任事精勤,秋毫必察,刑罚严简,纤微必烛。每问刑,焚香告天,狱无冤枉,屡出无辜。此老三告不准,见不胜哀泣,意必有冤。即准其状,发本府候审。

  大巡到任,三五日后,行牌拘审。调县原案人犯俱齐,唱名过后,见学礼人物俊雅,似非恶人。乃厉声呼学礼曰:“尔既读书,安为不法?重责四十。”学礼曰:“容诉,小人委实冤枉。春间与师就馆,魁邀入饮。清明回家,特踵门而谢。岂知魁不在家,小人扬声呼魁,自厅至堂,只见妇死于地。不知所以,惊骇忙出驰马而回。既欲行奸,必不骑马系马于门,必不杀人。章八苦证小人进魁家半日才出,此乃买嘱屈陷。望老爷高抬明镜,照破苦冤。”章八曰:“此事是的,小人在后山砍柴见学礼进魁家,半日才出。并未有他人到彼家。”大巡见此人状貌不善,乃怒问曰:“其妇被杀必会喊叫,尔在山逼近,岂不知之?”章八曰:“小人知叫。”大巡曰:“既知喊叫,胡不进看?何待邓魁来投才说?此言难凭。”章八词穷,无言可答。大巡正在狐疑,适有一乌鸦飞入台前,三匝而鸣,向章八头上一啄而去,众皆惊异。大巡厉声曰:“杀喻氏掳财货是你,这贼安可证陷他人?重打四十,依直招承。”不认,令挟起,敲狼头一百。又不招又令重挟,熬刑不过,乃招曰:“是小人强奸不从,恐言于夫,故杀之。”大巡曰:“既是你杀,怎陷学礼?”章八曰:“偶学礼过门入其家,小人尚在后山,沿山奔回,是不合强证屈陷学礼,此亦天理不肯。今遇爷爷青天,自分偿命。”大巡追其钗服,不认,又令挟起。乃招曰:“钗尽用去,衣服尚存。”即差严完、吕范挟同邓魁到其家,搜出原衣十余件,魁认明。

陈大巡判曰:

    喻氏被杀,情固可矜;学礼遭刑,苦犹可怜。非有司罪欤!其章八身行大恶,嫁祸东吴,虽寸斩不足以谢天下。然乌鸦飞啄可稽,在天理不容漏网;宪台法眼难瞒,在王法安容横暴。填命有条,斩首示众。学礼无干,省发还家之例;邓魁不合诬告,死罪之刑。喻氏贞节,虽死不从,合旌其门,以风天下。

  予按:此断非素行动神明,诚心格物类者能乎?陈公一见学礼丰姿,知非其罪。况乌鸦之报,一鞫便明,王法昭矣。旌贞节,诛强暴,民风可挽,时俗可回。足称明于折狱者矣。百姓作《古风》一篇,以颂美云:

    陈公明镜天心烛,魑魅魉魉皆驱逐。
    执法焚香叩上苍,审的有罪方诛戳。
     命徽州作大巡,当时照破沉冤狱。
    乌鸦三匝绕官厅,嘴啄贼囚脑顶肉。
    章八分尸偿节贞,万户咸宁无私曲。
    吏胥守法奉公差,士民安乐亲眷属。
    皇王有道四海清,德星高照开天目。
    指日丹书下九天,致君尧舜百姓足。
    代代公候匪浪夸,五福全臻从心欲。




林侯求观音祈雨

  江安县民妇柯氏,与夫管纯角口致争,自逃母家去。母因劝谕之,不数日复归。至半路遇两和尚在傍路,来问曰:“娘子何往?”答曰:“我回管宅夫家去。”和尚哄之曰:“管宅旧路本从此去,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