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之自然者为天非谓纪功论过丝丝而较者为天也盖言天之可畏非谓天之可邀也是则然矣夫张子之所谓自然者犹曰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云尔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非其覭阔偶会其适之谓至神至精肖类应辨若刻符契渺不睹其朕故曰各正性命物与旡妄也夫然则天之纪功录过丝丝而较视人自疏薄书尤密核矣权衡不言而人取平焉度不言而人取幅焉概斛不言而人取量焉绳墨不言而人取曲直焉规矩不言而人取方圆焉此其程品井辨极于锱铢厘忽累忝而人不谓苛数者之陈于前即大奸猾无所施其谬巧而诡遯人人之准威福于天地鬼神如斯矣故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

故夫先王之严天地鬼神则白矣本太一专阴阳柄四时记日星殽地则曰降之社仁义则曰降之祖庙兴作则曰降之山川制度则曰降之五祀郊之日皮弁听祭报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泛埽反道乡为田烛帝牛必在涤三月蚩蚩黎无不被以奉天之实者为社事单出里为社田国人竭作邱乘供齐盛蚩蚩黎无不被以奉地之实者发爵赐服于禘出田邑发秋政于尝大政大礼大兵大刑大役无不临之以天祖纲之以百神神明之惠下畀韗庖翟阍之贱报飨之礼达于猫虎中天下而立而不敢擅一事专利万物而示上有所承精厘祀典不杂以淫祀而不遗小鬼神之劳非以为文也诚彻知夫神明之德幽明之故诸生之原其情深其礼恪其事忠其服之以躬也详其敷之于治也察故其时黎民雍熙鬼神怀胎卵遂育由是道也去圣远失义而陈数主者怠嫚勉强踵故而行与工祝同昧秦汉之际器数坏败饰淫巧杂采陋儒愚巫之法施之太常后儒鉴其诬黩不经矫枉而枉一切虚冒之曰理佥谓无物视前圣礼制几若优伶之为张子祖其意不复寻揣本末从而辞之是欲人之诚于而杜诚之原欲人之畏天而以阔覭髳为教也张子曰吾病夫志为而不本于六经语孟也夫六经语孟之与袁氏之说相悬也顾待辩说哉虽然吾且通之贾无良金所夹之金不中程一倍之再倍之程与良金埒则主物者与物矣其与夹恶金而强贾者殊矣其与造伪金充良金者又殊矣其与徒手而志窃者又殊矣其与操刃而夺者又殊矣使有告者曰畜良金金不费而货好彼其不信乎又有告者曰勉畜良金无以货为也将有谒而请之者彼其不信乎故吾以为奉袁氏之说而诚劝循行而不怠是将可与语六经语孟矣吾窃惧夫奉袁氏而若存若亡也则其芽已焦也吾又惧夫精造伪金与良金乱也篡六经语孟翼虓虎而拚飞也等而下焉不犹曰金不中程吾耻之造伪金吾犹有所费不若徒手而窃徒手而窃不若操刀而夺耶张子曰当其为恶不参一及其为不参一恶是恶齐桓晋文而取高洋朱温耶取其为恶不参一以其强资为可用之于邪是谓操刃而夺者为可风以纯用良金不欺邪其不可得已张子曰人胃有积虫于是乎不嗜五谷嗜泥炭积虫夺其饮食之正矣知其为病急舍所嗜用药杀虫渐进五谷则元气可复不然是且不得为完人吾亦曰胃有积虫未可骤进五谷也进五谷将牾而哕无其胃而反伤焉必先用药杀虫矣袁氏之说即未必其按古汤液亦杀虫从治之剂也何也世之悖天地鬼神也久矣明之中叶纪纲紊政刑忒国法不足为威劝而有人焉取威劝于天取威劝于鬼神其有省身涤恶之意矣

张子曰人之胃中积虫何物哉躁进幸得之念是也吾则曰诚躁进与幸得与黠桀者将骛走权宠之门求遂焉券而索之矣而信奉袁氏之徒固犹疑其近权宠之心以上邀苍苍之天与不见不闻之鬼神不敢空邀而必自课其小微勤以求鉴循是而不休将有觉其躁进幸得之念之非反于公诚而不难虫杀而五谷进将有味之而甘厌饫而不舍者矣易曰纳约自牖孟子曰教亦多术矣夫天地鬼神之德之盛也其甚哀矜斯人也与人之恕也与之博也其必不专一道也可推而明也张子之意益曰天也者积理之精博者云尔鬼神者气之能理之用云尔故曰理势之自然而不知其堕于覭髳略也欲致其尊畏而不知其敝之流于空荡而嫚也论语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释之曰民义者鬼神之奥务民义者敬鬼神之实也远之者犹曰天难谌也皇天无亲也一念鬼神好之不以往恶介一念恶鬼神恶之不以往赎好恶无常唯恶之鉴非若骨肉之属伦类之与之相绵也以斯之谓远之也故曰父尊而不亲天尊而不亲鬼尊而不亲命尊而不亲火尊而不亲火也者日用于人也失厝则燔无所择不以久用于人有爱也以斯之谓远之也易大传曰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状也者体质之颂也情也者好恶也其容微故曰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好恶充盈周流乎六虚故曰体物而不可遗也允矣哉

  功行录序     
陆陇其

圣贤之书劝戒恶而已或以义正或以福诱而劝同或以义禁或以祸怵而戒同夫祸福之于恶犹影之于形也君子衡理不衡数而其教人未有不兼言祸福也者理足以尊天下之君子而言福然后足以引天下之中人言祸然后足以惧天下之不肖其见于经传者固已深切而着明矣君子虽不以欲福而为不以畏祸而不为恶而夫子犹曰君子怀刑是以圣贤自勉而恒以不肖自防也知乎此其所以为君子欤周礼司徒掌邦教以扰安邦国保息六以之本俗六以安之三物以兴之八刑以纠之月吉而始和岁终而受会乡州党族闾比之中莫不以时而读法故其为教也有本有根博而贯简而详荡荡焉平平焉无细碎蔓衍之说而其时之人亦但以为道而不以为利知畏法而不知畏天吉凶休咎之说仅见于圣君贤相之诰诫而非所以为教民之具明明棐常绝地通天此其所以为盛也圣贤不作教化不明法足以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