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匪入寇。当事常以无兵为忧。投闲置散者多。驰驱力战者少也。坞小而固。但留五百人足以固守。其二千兵无内顾之忧。得以窥伺利便。沿海逻。忽水忽陆。忽去忽来。如飘风急雨。游驶驰骤于苏松淮扬数百里之间。不致坐困一隅。虚麋粮饷。是养一兵而得数兵之用。其利四也。坞小则闲谍无从混。虚实贼无从知。猝有寇警。五百兵凭营堡之固。恃械之利。所守者约。所备者寡。定可相持数日。以待回师救援。寇虽数万。留攻数日。足资守御。以应无穷。守兵虽少。而有多兵之势。其利五也。江口第一重门户。南北相对。并立四坞。第二重门户。周家桥南至顺江洲。对立两坞。顺江洲南至新洲夹。对立两坞。新洲夹南至图山。对立两坞。第三重门户。京口与瓜洲。对立两坞。星罗碁布。声势联络。呼吸相通。战船有所依据。进退自由。我之江路通,海寇之江路塞。长江形势在我而不在寇。其利六也。各坞屯守重兵。示之以必守。晓之以必援。则附近居民各有固志。可以坚办团之心。而褫从逆之魄。团练得手。渐有成局。兵力愈强。猛虎在山。藜藿不采。大江既断接济。乡间无从掳掠。寇虽倾国而来。将有不攻自困之势。其利七也。寇弱则南北并出战船以扑之。寇强则坞内以大击之。寇惰归。则战船迅追之。寇越坞而入江。则诸坞之船。各出而围剿之。我步步为营。彼面面受敌。虽有悍贼。必怀戒心。视为畏途而不敢犯。其利八也。或谓寇舟迅疾。日来则可施。夜来则难中。况江口南北。海面阔百四五十里。寇舟由中流入江。两岸辽远。坞内不能及。何以御之。此实不足虑。

昔安南国两次克夷。皆不守海口。因其深入内江。而后纵兵击之。夷人片帆不及。缘夷船高大。驶入内江。止能鱼贯而行。不能棋错四布。我船短小。转旋甚便。可以乘风趋利。横冲直撞。无所不宜。彼如深入。破之甚易。且其船既深入内地。一时讵能驶出海口。坞内夜出火舟火筏焚之。其船鲜有不为我所毁者。顺治间郑芝龙御荷兰。募死士善泅者。夜以大舟钉夷船而燃之。焚其三艘。余悉逃去。道光间福建之役。总督邓廷珍所募水勇。佯作商舟。乘无风攻之。偪其后艄。焚其帆索。伤其舵师水手。夷船即遁。由此观之。御夷之策。固莫利于火攻。诸坞并峙。乘夜出火舟火筏。尤夷之所不胜防者乎。其利九也。行军之道。将牢特重。则病于迁延而无奇功。深入出奇。则苦于冒险而致大败。有坞可恃。则有将牢特重之慎。而不失之缓。有深入出奇之功。而不失之危。兼此二胜。除其两败。何策如之。且兴筑十二坞。每坞所费不至万金。在水陆兵勇。足以分布诸坞。无烦额外招募。船亦无须添制。而声威大振。气势加倍。无事则泛舟长江。往来游徼。有事则南北齐奋。战守随机。可以坐制海寇。固我封疆。邻省纵有他警。亦可抽兵应援。不致动掣肘。保障一方。实操天下之胜算。其利十也。昔晋城虎牢以偪郑。吴筑濡须以拒魏。唐城受降以安边。宋徙合州以定蜀。金川之碉。塞外之堡。皆是法也。合于古。宜于今。计无有便于此者。作坞事宜。开具于后。

一筑坞须择江滨要害之地。临水则可以四面挖濠引水。使寇不得掘地道以攻我江滨。则便于攻击。以断寇舟之入窜。

一筑坞广轮五十丈。墙高二丈。厚七尺。周围二百丈。坞心二十八丈。坞边五丈之地。皆培土一丈。则水涨而不浸。击而不圯。

一坞四角各筑一空心台。内空四丈。

一坞心二十五丈。筑室安居。并于四角筑空心小台。内空三丈。

一坞心二十八丈之外坞边五丈之内。周围挖一内濠。绕曲如环。制同璧沼。深六尺广六丈。堑成设险壑利藏舟。于临江一面开一水门。

一近海江滨。宜避潮汐。除加土培高地基外。再浚深内濠以受水。水门置闸以蓄之。俾水不涸。而舟可通。

一坞外濠内另立帐棚办理外事。坞外之人。一概不许入坞。以绝窥探。

  夷务总论              
朱克敬

自古蛮夷鲜不为中国之患。中国所以御之者无所不备。而卒无全胜之策。惟虞舜之于有苗。汉文帝之于南越。我 圣祖仁皇帝之于俄罗斯。不战屈人。为万世绥远之经。外此则和战虽殊。皆因气之盛衰。相为胜负而已。是非蛮夷之独难制也。一气生人。本无畛域。迭盛迭衰。皆听其人之自为。而天地之气。随之转旋。旷览前史。未有中国全盛。而为蛮夷所制者。亦未有蛮夷崛起。而其国人才政令。了无可观者。刘渊。石勒。阿保机。阿古达。其雄桀坚忍。皆超越伦。怀愍之懦。重贵之妄。徽宗之昏。纵无强敌。其国岂能久有。是故御蛮夷者。不必求之蛮夷。而当求之中国也。 国家西洋之祸。起于道光中叶。其时文武恬嬉。复讲求远略。始则拒之太严。及夫横决。则又畏之太甚。浸溃溢。遂至不可堤防。顷岁以来。士大夫争谈夷务。各有短长。而总其大要不过四端。一曰客气。不度彼己之情。坚守古说。以战为胜算。和为促亡。议和者为卖国。究之于事理事势。均未深思。本朝于西洋。非不共戴天之雠。不能以东晋南宋为比。国势兵力。实不相当。缓师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