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为,谚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者非邪?得黄惠孚十二月廿五日书。
十一日己未(2月20日),晨抵家,阴雨竟日。
龚寅谷表叔招饮,未能赴也。北湖漕横沥已于昨日祭坝,而天尚未有晴意,恐春水盛涨,则水工加钜,拨款或不敷应用也。读陈文恭公《教女遗规》三卷。
十二日庚申(2月21日),雨未止,过午始歇,郊原亦沾足矣。
读陈文恭公《训俗遗规》一卷卷一。
十三日辛酉(2月22日),阴。
得陆志英初九日书。读陈文恭公《训俗遗规》一卷卷二。
十四日壬戌(2月23日),晴。
张美叔内弟来贺岁,留午饭。知县试定于二十日,已悬牌矣,时徐州水灾,学使者择三月按临苏郡,故赶办县府试云。得毕稚琛初十日书。读陈文恭公《训俗遗规》一卷卷三。卷中载《魏叔子日录》云:“我不识何等为君子,但看日间每事肯吃亏的便是;我不识何等为小人,但看日间每事好便宜的便是。”直捷痛快,发人深省。自念生平虽无好便宜之心,而横逆忽来,尚不肯吃亏,便非君子之道,以后当痛改前非也。程汉舒《笔记》云:“人坏念将起时,只觉得可耻,便有转机。”又云:“人看得自己贵重,方能有耻。”又云:“人平日讲得义理明白,觉得有耻。”又云:“人世得意事,我觉得可耻,亦非易事。”说耻字最有理会,此一关乃人禽之界,在人自轻自贱,亦不是甘于无耻,只是不自觉其可耻耳,所以要讲求义理也。余喜阅本朝说部书,取其有资掌故也。四日内阅梁章钜《归田琐记》八卷,时将为《称谓录》、《四书文杂事诗》、《黄车掌录》三书,未成,虽琐屑不足为大雅道,亦藉以养性适情耳。
十五日癸亥(2月24日),晨起大雾四塞,日渐高始渐散,日将没,大风,天复阴晦。
寄邵甘甫一函。元宵取苇束烧以照田,谓之照田蚕;悬灯树杪,谓之扯花灯;取粉作花铃包茧式各种,室置一盏以祭鼠,谓之斋老虫[注]。此县志风俗所未载者。花爆诸物最易引火,如流星双蝴蝶、九龙白蛋、转转高升等,风中皆不宜放,恐或坠邻家茆屋上,以致失慎。元旦何市北倪姓以放爆竹而延烧草房数间,可以为鉴。读陈文恭公《训俗遗规》一卷卷四。卷中熊勉庵不费钱功德例,最浅近,最切,能遵此而行,则人人学好,有益于风俗者匪浅也。读梁章钜《浪迹丛谈》三卷卷一、二、三。《冷庐杂谈[识]》引桐乡陈其德《惜阴说》云:“凡人纵以百年为期,十岁以前尚属童蒙,五十以后又属衰耗,止有四十年可用精力,而夜复当其半,岁时伏腊、冠婚丧祭诸务大略又费十年,以此思之,真所谓一刻千金。”语意警迫,学子当书之座隅。
[注]:老虫,常熟方言,即老鼠。
十六日甲子(2月25日),阴。
寄徐印如一函,由常熟信局发。印如去腊来书云,已移住杭城百岁坊巷迁善局,时委摄局事也。早饭后,棹小舟至何市,晤寅谷表叔,议开横沥分段派人经理事也。黄信之表弟邀至其宅少座,复偕江受之往熙春堂药室,与费珊峰谭良久而别,归家已将上灯时矣。夜,微雨。谚云:“春甲子,雨主阴。”又云:“上元竹枝响,菜油瓮里长。”言上元大风,则菜油翔贵也,未知验否?项桥左近有曹家桥者,潘介甫、龚一峰所建也,去腊为木棉船所撞坏,邻人阻止其行,木棉船介甫戚家所遣,运至上海者也,乃令人晓譬桥邻,择日重修,而桥邻以介甫之沮止其讹诈也,心不喜,反以修不如式,勒其余木及船。岁杪,介甫令司帐徐子江偕龚桐卿母舅来赴诉。余以其阻挠善举,不稍加惩创,则为善者滋惧,乃属介甫具禀于粮厅,提为首苏三,杖责数百,枷示一月,以儆众。苏三声言自刎,其妻声言自缢,实并无是事也。今岁至城,始知城中谣传余家为替人开追,逼死一人。此事因公起见,故为代递一禀,如苏三与妻果有一人死,其能免于伯仁之谤邪?市虎传讹,晨钟警梦,剪灯记此,以志吾过。读华希闳《训俗遗规补编》一卷。《补编》辑张文端公《聪训斋语》十九条,真恳笃实,语语可师。予前记《冷庐杂识》,所读书者不贱四语,反复申明,真足发人深省。读至“予行年六十有一,生平未尝送一人于捕厅,令其呵谴之,更勿言笞责,愿子孙终守此戒勿犯也”数语,乃觉予去岁所为,真汗颜无地矣。今人每视《五种遗规》诸书,为老生常谈,不知其腹中果有肺肝否邪?读梁章钜《浪迹丛谈》二卷卷四、五。
十七日乙丑(2月26日),阴。
龚桐卿母舅来。寄章虞臣一函,借排厍二百块,为开塘用也。邵甘甫昨遣人招于十九日便酌,作札谢之。前岁,开李墓塘时,塘东有奚玉亭者造房占岸,因代为买塘西地数分开去而留其屋,且令捐洋三百五十元入桂村书院,以为侵占官塘者儆。玉亭欲将所买田八分五厘张关四分、凌永祺四分五厘。捐入书院,余意不谓然,由已开去数分而粮仍在塘东西,隔图不能飞洒也,既为公产,而奚氏子孙岁输租,后人不知诘以粮多田少,不又负隐慝之名乎?因招玉亭来,以契四纸推收,四纸归之,令其自行过粮,庶后此得免争端焉?田坐落东三场二十八都十八图心字号,张关即在南渡桥开茶馆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