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十晓三而已。
  十四日,安肃军同知使人呼帝至庭下,传北国皇帝圣旨:「昏德公赵某父子,并给赐夏衣一袭。」视之,乃纱葛二端,令帝再拜谢恩。其人行至室中,已被监押者割取其半,复以旧葛生绢衣付帝曰:有现成「夏衣在此,省汝裁制也。」乃易取纱葛而去。自此后室中锁闭,惟得进粟饮浆水,每日三盂而已。
  十七日夜半,忽闻喊杀声甚厉,大火烛天,合城大乱。缘安肃同知有二人:一是契丹人,一是金国人;二人不和,契丹同知欲杀金国同知,刼二帝投西夏,结连易定。谋尚未发,因醉后鞭其奴,奴遁去,密告金国同知,遂统兵围契丹同知,杀伤殆尽,至晓方定。延烧屋宇百余所,杀伤七百余人。烧至二帝所居,仅三丈许而止,否则亦遭焚死矣。
  十八日早,同知坐庭上,掖二帝于庭下,责之曰:「你敢与契丹同知通谋,欲杀我投西夏,我昨夜已杀了也。今便要启奏大金皇帝,共你论理。」帝辨曰:「我每日被拘,囚防甚密,何敢与彼通情?」同知怒曰:「现有出首人在,你不得图赖,煞煞好公事!」帝争辨不已,同知怒令左右以鞭扑帝面,折齿流血,令人仍拽入小室中拘监,系以绳索,帝泣不敢出声。是日,饮食俱绝,赖监牢者分以少许水饭,三人均啖之。至夜,囚缚愈急,直至二十日后,不稍宽纵。

  ●七 徙居云州

  二十三日,同知坐堂上,引帝至堂下,再拜宣诏曰:
  赵佶父子朝廷恩宥免死,着令居止安肃,乃敢结连同知李奉国,意欲叛归西夏,负恩特甚。本拟诛夷,姑体上天好生之德,免其诛戮,更令往云州居住,听候指挥。仍仰安肃军押送前去。
  读毕,同知命役吏引帝再拜谢恩。帝哽咽不能言,同知怒喝曰:「尚敢如此耶!你前日要杀我,我今日如何放得你过?」命左右挞帝胸,坐之于地,以柳条鞭五十余下。帝涕泪如雨,咬牙痛绝,久而复苏,立命扭锁就道。至晚,出安肃门,宿野亭中。时当盛暑,帝鞭伤处皆烂成疮,卧亭中地下,痛楚呼号,不能起坐。夜深月上,始得些少粗饭,凉水一瓯,三人分食之。太上亦因暑热困殆饥饿成疾。监押人取青草皮树枝布地下,令帝后卧于上云:「不为地气所侵,可免湿病也。」
  二十四日至月终,在途遭大风雨,疾病连绵,悲苦情状,不能备录。数日方达云州,拜同知于庭下,命左右引帝于圜土内,外有兵护守。三人衣带尽皆搜去,盖防其自缢也。日惟一食。在其中居处,几及两月。时秋月方明,约略中秋时候,圜土中事不复知,故不备书也。
  至八月十七日,有人言曰:「北国皇帝赦汝罪,令汝再还燕京,可出谢恩。」二帝出圜,望北拜谢讫。随有绿衣吏引帝复入一小室中,如前日囚闭之所,日间饭一木器,浆一木瓶。时天气渐凉,帝后日食冷水饭,腹中作痛成痢。自此后居是室将及半月余,帝后受祸已及半年,置之无可奈何,亦不愁苦。但衣裳经夏糜烂,不可御寒。监押中有慈良者,或遗以故衣,略得补缀摭盖。
  十月朔日,将至五更,忽闻金鼓声震天,人声鼎沸,乃同知押下将校有千户三人作乱。囚同知,夺其妻,遂共杀同知一家六十余口,复及市中百姓六七百家,至日中方定。其千户三人者,皆下马至帝居小室前,携衣服数件,自牖中授帝曰:「弃尔弃尔,我三人今归西夏去。汝国中康王做官家半载矣,慎勉之!将来必有归国之期,切当自爱也。所有监押者二十余人,我已杀之。我不能久留。」复赠帝干粮数器,各上马去。是夕,城中终夜自乱,随有千户执为乱者数十人斩于市,乃止。经三两日,别军始到城中,方定。先是监押中有阿计替者,相从半年,全得其护□之力。或谓太上曰:「阿计替被前日反者所杀,刻虽城中定乱,汝父子不复得出此门,奈何?」言未已,阿计替自外至曰:「且幸无事。」帝问其不死之由,曰:「我于死人堆中潜伏两日两夜,由是得脱。」此后阿计替仍复监视二帝。外来者千余人,盖同知官兵也。
  或一日,阿计替引帝至庭下,有紫衣番人上坐,呼帝曰:「识我否?」帝曰:「不识。」番人曰:「语汝,吾盖天大王也,乃四太子之伯父。」良久,于屏后呼一妇人出,帝熟视之,乃韦妃也。太上见之,低头不敢仰视。有顷,呼左右赐二帝及太后酒曰:「我看此夫人面上。」盖因韦妃为彼留作妻室也。酒罢,为监者曰:「善护之!」仍引入前室。自后得稍宽拘执,饮食略备,一冬衣服,差可御寒。
  天辅十一年正月朔日,金国例以是日□放禁囚,虽死罪亦得暂出。时阿计替引帝外行,散观纵步,但不许出门庭耳。帝视玩间,有一褐衣婢,口称韦夫人遣来,手持盒子,且云:「夫人传语十一官人八官人且忍耐。」遂密语曰:「闻知九哥即位了,恐早晚有归期也。」其婢遂将盒中物置帝衣袂中,奔驰而去;视其物,乃枣面油煎大饼。阿许替乃佯言:「是何奴婢,将物送与他人,速藏之!」乃引帝入室中,密问曰:「适微闻婢云:九哥即位,即何人也?」帝曰:「九哥即康王,我之亲弟。韦夫人康王生母,故相报也。」阿计替复问:「十一官人是谁?」帝曰:「我父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