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使东杂咏诗》注曰:“败絮,机器揉碎熬烂,视其白而茸也,用水调匀,由机出之,机轮递转,泻浆成幅,腐者新,厚者薄,湿者干,顷刻即就,坚致如雪。”
  西京城比锦宫雄,吴织何如汉织工?菊叶葵枝盘大绿,飞鱼天马簇真红。
  《三国志》所著倭锦,未知何如?史言雄略十四年,吴人遣汉织吴织女工来,始有织。西京所出锦至佳。《杜阳杂编》曾称女王国有明霞锦,光耀芬馥,五色相间,可知其美艳矣。菊为王家徽志,葵为旧将军徽志,故织此甚多。真红天马锦、真红飞鱼锦,皆沿蜀锦名。
  入网青鲨化虎难,皮留饰器味登盘。鼠肠鱼翅均珍错,借箸同筹补食单。
  近海多产鲨鱼,渔者折翅干之,贩卖中土,以为海错佳品;东人未有食者。海鼠(即海参)刳其肠,蓄之以瓶,东人以为极品;顾中人未有食者。
  紫带青条择海苔,如云昆布翠成堆。珊瑚七尺交柯好,合与王家斗富来。
  中人购海物者,以鳆鱼为大宗,次干鳕,次海苔,次场,次昆布。昆布,吾辈呼为海带者也。珊瑚或红或白或黄,每有六七尺者。
  异鱼怪乌兼奇兽,图象争陈博览场。几辈守株犹待兔,何人歧路哭亡羊?
  《后汉书》谓其无虎豹牛马羊鹊,今有牛有马,而无虎豹。开港之初,见白兔诧为异物,或不吝数十百金买之。以毳毛为衣,曾无一羊,后乃从北直购千头归畜。然补牢既晚,且未知能蕃滋否耳?至奇异乡物,有不经见者,兽则海驴、海豹、海马产北海。鸟则松鸡似鸡而色白,产加贺;海鸟红啄绿首,粉面黑身,足惟三趾,东人名为乌堕乌,产奥(按:澳)州。鱼有蛇婆、有黑鱼,似蜕而小,四足;有马鞭鱼,似鳝而长嘴;有琵琶鱼、有鹦哥鱼、有人面鱼,皆肖形名之;翻车鱼形如提鼓,而有两翅;鱼虎形圆有毛,似猬;海牛似牛首而全身有坚甲;鲭鱼有鼻。博物馆中皆有之。
  纪事只闻《筹海志》,征文空诵送僧诗。未曾遍读《吾妻镜》,惭付和歌唱《竹枝》。
  《山海经》已述倭国事,而历代史志,于舆地风土,十不一真。专书惟有《筹海图编》,然所述萨摩事,亦影响耳(《明史艺文志》有李言恭《日本考》五卷、侯继高《日本风土记》四卷,书皆不行于世。余从友人处假有《风土记》抄本,不著撰人,未审是侯本否?书极陋,不足观)。唐人以下,送日本僧诗至多,曾不及风俗。日本旧已有史,因海禁严,中土不得著于录。惟朱竹坨收《吾妻镜》一部,故不能详。士大夫足迹不至其地,至者又不读其书,谬悠无足怪也。宋濂集有《日东曲》十首,《昭代丛书》有沙起云《日本杂咏》十六首。宋诗自言问之海东僧,僧不能答,亦可知矣。起云诗仅言长崎民风,文又甚陋,至尤西堂《外国竹枝词》,日本止二首。然述丰太阁事,已谬不可言。日本与我仅隔衣带水,彼述我事,积屋充栋,而我所记载彼,第以供一噱,余甚惜之。今从大使后,择其大要,草《日本志》成四十卷,复举杂事,以国势、天文、地理、政治、文学、风俗、服饰、技艺、物产为次,衍为小注,串之以诗。余虽不文,然考于书,征于士大夫,误则又改,故非向壁揣摩之谈也。第不通方言,终虑多谬,愿后来者订正之耳。此诗征引日本书籍,不能不仍用其年号。《日本史》中土少传本,惟近世李氏申耆《纪元篇》、林乐知《四裔年表》,虽偶有误,尚可考其世也。余别作《中东年表》附《日本志》。诗中所有年号世系,今不复详注。光绪龙飞纪元五年春三月,遵宪自识。
  此诗,光绪己卯上之译署,译署以同文馆聚珍板行之。继而香港循环报馆、日本凤文书坊又复印行。继而中华印务局、日本东、西京书肆复争行翻刻,且有附以伊吕波及甲乙丙等字,衍为注释,以分句读者。乙酉之秋,余归自美国,家大人方榷税梧州,同僚索取者多,又重刻焉。丁酉八月,余权臬长沙,见有悬标卖诗者,询之,又一刻本。今此本为第九次刊印矣。此乃定稿,有续刻者,当依此为据,其他皆拉杂摧烧之可也。戊戌四月,公度又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