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命耶?
朝廷初令诸路州军创天庆观,别建圣祖殿。张文懿公时为广东路都漕,请曰:“臣所部,皆穷困,乞以最上律院改充。”诏许之,仍照诸路委监司、守臣亲择堪为天庆观寺院,改额为之,不得因而生事。
刘道原自洛还卢阜,时过淮南,见晁美叔。美叔呼诸子拜之,道原曰:“诸郎皆秀异,必有成立,无为妖学,但自守家法,他日定有闻于世。妖学已为今日患,后三十年横流,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恕与公老矣,诸郎皆自见之,勿忘吾言。”
隆德府屯留县王诰,字宣叔,少习文,应进士举。以家贫,训幼学为业,屡取乡荐,而于省试辄不利。每赴省试,必梦胡僧姿状雄伟,谓曰:“君此行徒劳耳,君骨相虽主有才,而不应得禄位,寿可过耳顺外,是非余所知也。”年五十余,又将赴省试。梦前僧相贺曰:“君是举必登第无疑矣。”梦中诘之,曰:“师向语我不当得禄位,今乃云登第,何也?”僧曰:“以君教导童子,用心笃志,不负其父母所托,为有阴德,故天益君算,而报君以禄位。”因引至一官府,指庭下所陈古乐器,曰:“君姑记之,异时当自悟也。”厥后亦数有梦,但其僧不复见,而所陈乐器如初。时蜀公方献新乐,诏于延和殿按试,诰意廷试必问乐,凡古今乐事,无不经意者。逮试日,所试赋题乃“乐调四时和”也,是岁始预正奏名,遂于马涓榜下赐第,历官数任,以奉议郎致仕,年七十有七,卒于家。潞人能言此事者甚多,因为记之。
曾明仲治郡,善用耳目,于迹盗尤有法。潞公过郑,失金唾壶,明仲见公于驿中,公言其事,明仲呼孔目,附耳嘱付之。既去,不食顷,已擒偷唾壶人来矣。潞公归朝,大称赏之。
刘道原日记万言,终身不忘。壮舆亦能记五六千字,壮舆之子所记才三千字,晁以道戏壮舆曰:“更两世,当与我相似。”
东坡尝谓刘壮舆曰:“《三国志》注中好事甚多,道原欲修之而不果,君不可辞也。”壮舆曰:“端明曷不为之?”东坡曰:“某虽工于语言,也不是当行家。”
东坡自黄徙汝,过金陵,荆公野服乘驴谒于舟次。东坡不冠而迎,揖曰:“轼今日敢以野服见大丞相。”荆公笑曰:“礼岂为我辈设哉?”东坡曰:“轼亦自知相公门下用轼不著。”荆公无语,乃相招游蒋山。在方丈饮茶次,公指案上大砚曰:“可集古人诗联句赋此砚。”东坡应声曰:“轼请先道一句。”因大唱曰:“巧匠斫山骨。”荆公沉思良久,无以续之,乃起曰:“且<走尔>此好天色,穷览蒋山之胜,此非所急也。”田画承君是日与一二客从后观之,承君曰:“荆公寻常好以此困人,而门下士往往多辞以不能,不料东坡不可以此慑伏也。”承君,建中靖国间为大宗正丞,曾布欲用为提举常平,以非其所素学,辞不受,士论美之。
东坡曰:郗超虽为桓温腹心,以其父忠于王室,不令知之,将死,出一箱书付门生,曰:“本欲焚之,念父年尊,必以相伤为毙。我死后,若大损眠食,可呈此箱。不尔,便烧之。”后果哀悼成疾,门生依指呈之,悉与温往返密计。乃大怒曰:“小子,死恨晚矣!”更不复哭。若方回者,可谓忠臣矣,当以石昔比。然超不谓之孝可乎,使超知君子之孝,则不从温矣。东坡先生曰:“超小人之孝也。”
东坡在儋耳,因试笔,尝自书云:吾始至南海,环视天水无际,凄然伤之,曰:“何时得出此岛耶?”已而思之,天地在积水中,九州在大瀛海中,中国在少海中,有生孰不在岛者。覆盆水于地,芥浮于水,蚁附于芥,茫然不知所济。少焉,水涸。蚁即径去,见其类出涕曰:“几不复与子相见。”岂知俯仰之间,有方轨八达之路乎!念此可以一笑。戊寅九月十二日,与客饮薄酒,小醉,信笔书此纸。
东坡云:遇天色明暖,笔砚和畅,便宜作草书数纸,非独以适吾意,亦使百年之后与我同病者有以发之也。张长史怀素得草书三味,圣宋文物之盛,未有以嗣之,惟蔡君谟颇有法度,然而未放心,与东坡相上下耳。
东坡与客论食次,取纸一幅,书以示客云,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七不,以箸南都麦心面作槐芽温淘,糁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既饱,以庐山玉帘泉烹曾坑斗品茶。少焉,解衣仰卧,使人诵东坡先生《赤壁前后赋》,亦足以一笑也。东坡在儋耳,独有二赋而已。
东坡至儋耳,见野花夹道,如芍药而小,红鲜可爱,朴故丛生。土人云:倒黏子花也,结子如马乳,烂紫可食,殊甘美,中有细核,并嚼之,瑟瑟有声,亦颇涩。童儿食之,或大便难。叶背白如石韦状,野人秋夏病痢,食其叶辄已。海南无柿,人取其皮,剥浸烂杵之得胶,以代柿漆,盖愈于柿也。吾久苦小便白浊,近又大腑滑,百药不瘥,取倒黏子嫩叶蒸之,焙燥为末。以酒糊丸,日吞二百余。二腑皆平复,然后知其奇药也。因名海漆,而私记之,贻好事君子。明年子熟,当取子研,滤酒为膏以剂,不复用糊矣。
东坡在海外,于元符二年春且尽,因试潘道人墨,取纸一幅,书曰: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