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此风虽未变,近世文士亦不能为之。
范氏自文正贵,以清苦俭约著于世,子孙皆守其家法也。忠宣正拜后,尝留晁美叔同匕箸,美叔退谓人曰:“丞相变家风矣。”问之,对曰:“盐豉棋子,而上有肉两簇,岂非变家风乎?”人莫不大笑。
范正平子夷,忠宣公子也。勤苦学问,操履甚于贫儒。与外氏子弟结课于觉林寺,去城二十里。忠宣当国时,以败扇障日,徒步往来,人往往不知为忠宣公之子。外氏乃城东王文正公家,觉林寺盖文正公松楸功德寺也。
曾肇子开修史,书吕文靖事不少假借。元间,申公当国,或以为言,公不答,待子开如初。客以密间公者,公曰:“肇所职,万世之公也。人所言,吾家之私也。使肇所书非耶,天下自有公议。所书是耶,吾行其私岂能使后世必信哉。”晁以道尝为予说其事,叹曰:“申公度量如此,真宰相也。”
吕微仲居相位日,晁美叔为都司。一日,台疏论稽违事,语侵宰执。微仲曰:“台省稽违,既有白简论列,则都司亦宜疚心。”美叔曰:“白简之意,专在宰执。”微仲曰:“论而当,当施行之。论而不当,自有公议。不宜以语言见侵,便怀私忿,况身在华要,宜务宽大,君等无惑乎?未作贵人也,这些言语犹容纳不得。”众皆惭而退。
予在太学,同舍有诵《曾南丰集》者,或云:“子何独喜此?”答云:“吾爱其文似王临川也。”时一生家世能古文,闻其言,大笑曰:“王临川语脉与南丰绝不相类,君岂见其议论时有合处耶?子殊未晓其意,久之而疑焉。”后二十年,闲居洧上,所与吾游者,皆洛许故族大家子弟,颇皆好古文。因说黄鲁直论晁无咎、秦少游、王介甫文章,座客曰:“鲁直不知前辈,亦未深许介甫也。”予尝见欧公一帖,乃答人论介甫文者,言此人而能文,角而翼者也。晁之道曰:“吾亦曾见此帖,今在孙元忠家。其子秘藏,非气类者,不出以示之。”元忠名朴,少为乐全客,元间为秘书少监。以帖中语考之,乃是介甫方辞起居注时帖也。
周茂叔居濂溪,前辈名士多赋《濂溪诗》。茂叔能知人,二程从父兄南游时方十余岁,茂叔爱其端爽,谓人曰:“二子他日当以经行为世所宗。”其后,果如其言。崇宁以来,非王氏经术皆禁止,而士人罕言其学者,号伊川学,往往自相传道。举子之得第者,亦有弃所学而从之者,建安尤盛。伊川一日对群弟子,取《毛诗》读一二篇,掩卷曰:“诗人托兴立言,引物连类,其义理炳然如此,其文章浑然如此,诸君尚何疑耶?若劳苦旁求,谓我所自得,以眩惑后生辈,吾不忍也。非独诗为然,凡圣人书熟读之,其义自见,藏之于心,终身可行,患在信之不笃耳。”
谢良佐字显道,韩师朴在相位,闻其贤,欲招之而不敢。乃遣其子治以大状,先往见之,因具道所以愿见之意。士大夫莫不惊怪,或曰:“嘉治平以前,宰执稍礼下贤士者,类皆如此,自是近人不惯见也。”
晁之道,名咏之,资敏强记,览《汉书》五行俱下,对黄卷答客,笑语终日,若不经意。及掩卷,论古人行事本末始终,如与之同时者。东坡作温公神道碑,来访其从兄补之无咎,于昭德第坐未定,自言:“吾今日了此文,副本人未见也。”啜茶罢,东坡琅然举其文一遍,其间有蜀音不分明者,无咎略审其字,时之道从照壁后已听得矣。东坡去,无咎方欲举示族人,而之道已高声诵,无一字遗者。无咎初似不乐,久之曰:“十二郎真吾家千里驹也。”
晁之道读《旧唐书》,谓子曰:“杜甫论房,肃宗大怒,当时人莫不为甫危之,而崔圆等皆营救,时颜鲁公为御史中丞,曾无一言。予尝谓鲁公忠烈如此,而老杜赋《八哀》,独不及之,岂赋此诗时鲁公尚无恙耶?将诗人不无所憾,初未可知也,吾更考之耳。”
顷年,近畿江梅甚盛,而许洛尤多,有江梅、椒萼梅、绿萼梅、千叶黄香梅,凡四种。许下韩景文知予酷好梅也,为予致椒萼、绿萼两种,各四根。予植之后圃,作亭遂以“绿萼”名之,书曰:“他日访公于溱洧之间,杖屦到门,更不通名。岸巾亭上梅,乃吾绍介也。”景文,三韩家少师子华孙也,风采环润,字画遒媚,亦好作诗,尝为都厢,人颇才之。
中岳顶上,松干如插笔,其间数株,上巨下细,枝柯似枯槎,皮或剥落。有半荣者,僧指云:“此是岳神为圭禅师夜移,天将晓,其鬼兵惧,遽倒植之而去。”其言虽难信,而其树亦可怪也。
郑、许田野间,二三月有一种花,蔓生,其香清远,马上闻之,颇似水樨花,色白,土人呼为鹭鸶花。取其形似也,亦谓五里香。
密县有一种冬桃,夏花秋实,八九月间,桃自开,其核堕地而复合,肉生满其中,至冬而熟,味如淇上银桃而加美,亦异也。
语儿梨初号斤梨,其大者重至一斤,不知语儿何义。郑州郭亻真蒙陵旁产此甚多,其父老云:有田家儿数岁不能言,一日食此梨,辄谓人曰:“大好。”众惊异,以是得名。洛中士大夫陈振著《小说》云,语儿当为御儿,盖地名梨所从出也。按御儿,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