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旨下之日,宜兴休沐不出。简讨徐、庶吉士张溥适在坐,宜兴见旨,顿足曰:“惜我出直,朝端又去一正人矣。”然而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矣。

御史史{范土},为长垣私人,北方悍将也。时以巡视按淮阳回道考核。淮阳素称膻地。前案曹暹未及半年,赃罚已积十七万有奇,猝当例转,百计仅支二万金归,余俱留贮库。继任者为史{范土},尽掩取之。史{范土}又署巡盐事,欺匿盐课二十一万,考核时啧有烦言。总宪长子陈贞裕,屡次干谒,婪有数千金,{范土}执其手书相挟。总宪惧,乃考核称职,回道管事。

尔时为总宪者,正当胪列史{范土}奸贪诸状,奏请提问追赃,如高宗宪于崔呈秀故事,并首其子干谒说情罪状,而自束身待罪,圣明必深加矜亮,不特可称理轮破柱之职,而一番举动,自足令人心振耸,乃畏首畏尾,坐失事机,终为当轴挤去,良可叹也。为大臣者,当于此处着眼。

工部右侍郎高宏图疏,略曰:

“臣部有公署,中则尚书,旁列侍郎,礼也。内臣张彝宪奉总理二部之命,俨临其上,不亦辱朝廷而亵国体乎?臣今日之为侍郎,贰尚书,非贰内臣,体国家大体,臣固不容不慎,故仅延之川堂相宾主,而公座毋宁已之。且总理公署,奉命别建。则在臣部者,宜还之臣部,岂不名正言顺而内外平乎?”

上以军兴,饷事急紧,彝宪应到部验核,不听。宏图遂引疾求去,疏七上,上怒其悻悻无人臣礼,竟削籍。

南京礼部主事周镳疏,略曰:

“内臣用易而去难,此从来之通患。然不能遽去,犹冀有以裁抑之。今张彝宪用,而高宏图之骨鲠,不可容矣。金铉之重,虽幸免罪,以他事中之矣。王坤用,而魏呈润以救胡良机处矣,赵东曦以直纠扶同处矣。邓希诏用,而曹文衡以互计投闲矣,王宏祖以礼数怠缓斥矣。若夫孙肇兴之激直,李曰辅、熊开元之慷慨,无不罢去,未易屈指。尤可叹者,每读邸报,半属内侍之温纶。从此以后,草菅臣子,委亵天言,礻氏徇中贵之心,将不知所终矣。”

上怒其切直,削籍为民。礼部员外袁继咸疏救,不听。

是年正月,延绥贼伪为米商入宜君,陷之,复陷保安、合水。而宁塞余贼复合环庆诸贼,屯镇原之蒲河,欲犯平凉及凤翔。汉中巡抚练国事檄固原兵备王振奇同副总兵王性善等,截守各隘口;檄平凉兵备徐如翰同副总兵董志义,守泾州各要害。又檄总兵杨嘉谟等缉捕奸细,获贼唐马杀之,断其耳目,贼遂不敢出。适洪承畴从州间道疾至庆阳,曹文诏以临洮兵至,贺虎臣兵亦至,齐集于西澳夹击之,与贼大小十余战,斩首千余级,追奔数十里,伤堕者无算,而宁塞之余尽矣。惟浑天猴等尚据襄乐,练国事遂移镇宁州。时以西澳之捷,为从来用兵第一,而延西诸贼郝临庵、可天飞,屡为官军所败,独行狼复入其伍,据铁角城,耕牧其中,为持久计。洪承畴、曹文诏进击之,斩可天飞,其二贼亦生擒伏诛。自西澳捷后,军声大振。文诏忠勇善战,承畴与下同甘苦,得士卒心,转战四载,斩级三万余,西人稍稍休息,然亦惫甚矣。

三月,宁塞余贼夜袭州,兵备郭应响死之。关西余贼亦攻陷华亭,知县徐兆麟甫任七日,城陷,逮问服法,人皆以为冤。

八月,山西巡抚宋统殷击贼于长子,贼奔沁水。贼首紫金梁、老回回、八金刚围窦庄,张道濬率其族御之,贼多死。且闻秦兵至,甚惧,紫金梁、老回回皆乞抚,惟张献忠、塌闯天不受命。紫金梁归疑未决,官军乘贼不备,轻骑袭其营,贼遂南奔,犯齐源,陷温阳。

九月,山西贼豹五等,破临县,据之。滚地狼等南犯,陷修武,杀知县刘凤翔,焚掠武涉,遂围怀庆。上以藩封重也,切责河南巡抚宋统殷、冀南兵备王肇生帅兵次陵川,扼贼归路。贼北归,遇官军,殊死斗,互有胜负。会夜与贼争险,对营两山头,贼缘谷潜登,大哗,官军乱,统殷、肇生皆走,与诸军相失?宣大总统张宗衡提兵至高平,统殷、肇生以兵来会,大破贼于桑子镇,贼复入沁水。

十月,山西巡抚宋统殷以陵川失律,回籍听勘,以许鼎臣代之。

十二月,张宗衡、许鼎臣同逐临县贼,贼入磐磨山。山方六百余里,贼首独头虎、摇天动据交城、文水,北窥太原。邢满川、上天飞据吴城东向汾州,紫金梁、乱世王屯红梯关吾儿峪,遂乘虚从沁州北掠榆次及寿阳,距太原止六十里,许鼎臣撤兵北归。时乱世王与紫金梁争一掠妇,构小隙,遣其弟混天王来投诚。廷议方主进剿,诸将讳言受降,权辞谢之,约得紫金梁头,方为请于朝。混天王唯唯而去。诸贼遂分为三,陷霍州、垣曲、长子等处。壬辰,陷辽州。是日除夕也。

六年癸酉三月,给事中陈赞化疏劾周延儒招权纳贿,游客李元功借丛威人。又云:

“廷儒尝语去辅李标曰:‘上先允于放,余封还原疏,上即改留,颇有回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