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座也。申系寒家姻戚,时以右布政赍表入都,瓜期已及,盖直以此相期,而台省竟不能待,交章连牍。有旨:“登抚者另推!”而东省诸人,又无不怀恨矣。宋之普力怂德州,谓先文肃决不相容,自时以铨席待南冢及大司农,岂能久留汝耶?德州已心动,适又值张缵曾之疏,以之普语为信然。遂具疏参誉卿与绍芳,坐以“争官讲缺,”而参绍芳中有“凭藉奥援”等语,阁中相顾错愕。嘉善谓“争官须有实迹,当令回奏!”不应。乌程票旨,而悍然抢去,票旨云:“大干法纪,著降级调用。”夫既云“大干法纪”矣,而仅仅降调乎?次日,果改票:“著削籍为民。”先文肃力争之,不能得,乃言:“科道为民,极荣之事,敬谢老先生玉成之。”又二日,旨下:“誉卿为民,绍芳提问。”

十一月,大学士何吾驺与先臣同罢。许给事誉卿,复有去国一疏参乌程。乌程辨疏,即参先文肃,即指前“为民极荣”之语。谓:“皇上所以鼓励天下者,止有此爵禄位号,而文某乃云云,以股肱心膂之臣,为此悖伦灭法之语。”曰“悖”曰“灭,”盖深以激圣怒也。上览之果怒,有旨:“吾驺、震孟,不宜徇私挠乱。”疏未及吾驺,而旨突及之,知乌程所以相中者,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吾驺与先臣,俱具疏引罪。再疏,吾驺奉旨:“着致仕去。”先臣奉旨:“着冠带闲住去。”

下庶吉士郑曼阝于锦衣狱。曼阝为壬戌庶吉士,建言蒙谴,林居亦十四年矣,与嘉善皆出华亭之门,称先后同门。郑之得馆选也,宜兴口诛笔伐,不少宽假,郑心怒之。辛、壬之际,攻击宜兴、乌程者甚众,郑因昌言:“宜兴决不可留,而乌程实可大用,言路不当并攻。”嘉善心善其说。既入政府,即力誉郑于乌程,乌程唯唯。嘉善邮寄郑书,谓:“当急来,吉致子情于乌程矣!郑复寄讯先文肃,先文肃力阻其来,郑反有愠心,以文肃之相为,不如嘉善也。至是,赴京补官,嘉善复言于乌程,谓:“某已来,是人可备先先生药笼中物,当以馆职畀之!”乌程复唯唯。武进旧辅,郑族母舅也,力毁郑于乌程,乌程信之。适时乌程新逐香山与先文肃,长安哄然不平其事,郑亦随众持愤激之论。乌程侦知之,谓郑特假语以欺嘉善耳,遂具疏纠郑。疏成,语嘉善曰:“今为郑某事具疏,当与老先生同题。”嘉善欣然。乃取视,则纠其杖母事。嘉善面赤股栗,不能出一词。乌程冷笑曰:“固知老先生不愿预也。”遂独具名以进。上方欲以孝弟风励天下,览疏震怒,下曼阝于锦衣狱。杖母者,郑为孝廉时,父振先私宠一婢,为嫡吴氏所虐。振先与子谋,假乩仙以怵之,吴氏惧甚,愿受杖以赎罪。即令此婢行杖,得次,曼阝不禁失笑。吴氏大怒,谓渠父子私构此局,遍诉三党,由是喧传有杖母之事。然其事已三十年,不可得而究竟也。

十二月,在籍礼部左侍郎林钅干、顺天府尹刘宗周,行取到京。有旨:“林钅干着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刘宗周升补工部右侍郎。”

是年二月,流贼犯凤阳。先是,总兵尤世威等,统兵扼守潼关诸隘口,露宿凡十旬,皆患疫疠不能军。闻贼大至,遂溃。贼乃越卢氏,超永宁,转陷荥阳,攻汜水,屠之。又破固始,复分为三路:一趋凤阳,一趋六合,一趋颖、毫。颍州知州尹梦鳌、判官赵士宏率士民固守,城破,俱阖家殉难。遂犯凤阳,凤阳无城郭,贼至,官军无一人敢迎敌者,贼焚皇陵,楼殿俱烬,燔松柏三万余株,杀守陵内奄六十人,纵放高墙罪宗百余人。留守朱国率家丁巷战,斩贼二十七人,力竭以死。贼首扫地王、太平王入府治,知府颜容暄囚服匿狱中,贼纵囚,获之,贼首张盖鼓吹,杖容暄于堂下,杀之。推官万文等六人、武弁四十六人,俱被杀。十民被杀者数万,剖孕妇以视男女,注婴儿于槊,观其宛转呼号以为乐,焚公私邸舍三千余间,光烛百里,恣掠三日。太监卢九德、总兵杨御藩统京营兵至,南京兵京至,贼乃拔营趋庐州,沿途杀掠无孑遗。陷巢县,杀知县严觉。攻舒城,知县章可试塞三门。止开一门以诱贼,暗设坑以陷之,贼入死者千余人。援兵亦渐相逼,贼遂掠霍山,抵庐江,庐江敛金求免,贼伪许之,乘不意,夜袭城,城陷,复陷无为州。

贼首满天星、张大受等攻桐城,乘舆绕城呼降。守将射中其腰,遂趋潜大诸县,山民皆习猎,以毒注矢,人辄毙,所在结寨杀贼,贼遂走麻城。

三月,江北贼掠安庆,陷潜山,应天巡抚张国维率兵御之。江南兵素不习训练,猝与贼遇,陆营守备周礻右望风先逃,总练指挥包文达阵亡,全军溃散,贼遂入湖广,陷麻城及罗田。

蕲黄民擒获贼首爬天王,身长八尺,日啖人心数十,双目与发肉俱赤,自言:“此天亡我,非我过也。”倡乱九年,陷州县十余,所向无敌。今乃为村民所擒,岂非天哉?解至军门伏诛。

总兵邓■〈王巳〉,为叛兵杀于樊城。■〈王巳〉素无纪律,所将川兵,淫掠尤甚。俄骑营叛,■〈王巳〉登楼以避之。见势逼,赵火死。举营北窜,惟步失未动。洪承畴令参将贾继选、周继元分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