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良所奏,大破情面,忠鲠可嘉,当破格擢用,可加右佥都御史。”吏部尚书王永光承旨,因奏:“科臣露草,必有所指,乞皇上命科臣摘其尤者,重处一二,以为贪官之戒!”上召一良,指疏内“开之其源,导之有流”等语,着据实具奏来。一良对:“臣今未敢深言,俟插辽平复之后具奏。若纳贿等事,臣疏中原说风闻,不曾知名。”上意怒曰:“难道一人不知,遽有此疏?限五日具奏!”一良回奏参周应秋、阎鸣泰、张翼明、褚泰初。后复召对,上曰:“周应秋等自有公论,张翼明已下部听勘,俱无用尔参!”又取一良前疏,反覆展视,御音朗诵,至“臣素不爱钱,而钱自至,据臣两月内,辞却书帕已五百余金,以臣绝无交际之人,而有此金,他可知矣。”读至此,击节感叹,厉声问一良:“此五百金何人所馈?”一良对:“臣有交际簿在。”上固问之,一良始终以风闻对。上遂震怒,谓其以风闻塞责也。上即谕阁臣曰:“韩一良前后矛盾,他前疏明明有人,今乃以周应秋等塞责。都御史不是轻易做的,要有实功,方许实授!”刘鸿训等合词奏请:“臣不为皇上惜此官,但为皇上惜此言。”上温色曰:“分明替他说话!他既不知其人,如何轻奏,岂有纸上说一说,便与他一个都御史?”召一良面叱曰:“韩一良所奏疏,前后自相矛盾,显是肺肠大换。本当拿问,念系言官,姑饶这遭。”

廷推袁崇焕为宁锦督师,崇焕赴任陛见。上召问曰:“建部跳梁,十载于兹,封疆沦陷,辽民涂炭。卿万里赴召,忠勇可嘉,所有平辽方略,可具实奏来!”崇焕奏:“所有方略,已具疏中。臣今受皇上特达之知,愿假以便宜,计五年而建部可平,全辽可复矣。”上曰:“五年复辽,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赏。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悬之苦,卿子孙亦受其福。”崇焕谢恩归班,上暂退少憩。给事许誉卿,面叩五年之略。崇焕言:“聊慰圣心耳。”誉卿言:“上英甚,岂可浪对?异日按期责功,奈何?”崇焕抚然自失。顷之,上出,崇焕即奏:“东建四十年蓄聚,此局原不易结;但皇上留心封疆,宵旰于上,臣何敢言难?此五年之中,须事事应手,首先钱粮。”上即谕户部署部事右侍郎王家祯,着力措办,毋致不充于用。崇焕又请器械,谓:“东建蓄谋已久,器械犀利,马匹调习,今后解边弓甲等项,亦须精利。”上即谕工部署部事左侍郎张维枢:“今后所解各项,须铸定监造司官及匠作姓名,若有脆薄不堪者,俟查究治。”崇焕又奏:“五年之中,事变不一,必须吏、兵二部俱应臣手。所当用之人,即与选授;所不当用者,勿致滥推。”上即召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王在晋,谕以崇焕意。焕又奏:“以臣之力,制全辽而有余,调众口而不足。一出国便成万里,忌功妒能,夫岂无人,即凛凛于皇上法度,不以权掣臣之手,亦能以意见乱臣之方略。”上起立,伫听者久之,寻谕:“条对方略井井,不必廉逊,朕自有主持。”阁臣刘鸿训等俱奏,请假崇焕便宜,赐之尚方。至如王之臣、满桂之尚方,应行撤回,以一事权。上深然之,命拟谕来看。

廷推王象乾以原官总督宣大。上召问,阁臣皆入槛内,去御案咫尺,盖异数也。上曰:“卿三朝元老,忠猷素著,见卿矍铄,知袁崇焕荐举不差,有何方略,可面陈来!”象乾奏:“臣年八旬,齿疏不能详奏,所有方略,具在疏中。”上固问之。象乾叙插汉卜哈诸酋离合始末,因奏:“朵颜等夷三十六家,今日应与哈慎一同连络,可得数万,安插蓟镇沿边驻牧,为我藩篱,似亦可敌插酋。”上曰:“观酋意,似不肯受抚者。”象乾奏:“从容笼络,抚亦可成。”上曰:“御夷当恩威并济,不可专持羁縻!”阁臣刘鸿训奏:“闻虎酋知王象乾至,退六百里。”上即问退去在何地方?鸿训不能对。象乾代奏:“退去直北沙碛中。”上又问:“倘款事不成如何?”象乾密奏夷情约数百言。上始色喜,随谕象乾曰:“卿年虽逾八旬,精力尚壮,朕心喜悦,卿抚插酋于西,袁崇焕御于东,恢复功成,皆卿等之力也。”象乾与阁臣,俱叩首而退。

按:崇焕原知辽不可复,冀以款羁縻岁月耳。观其举荐象乾,意可知矣。盖象乾专主抚也,象乾既赴任,专任插酋扶常事宜。旧例:属夷出马,中国出彩缯,互相贸易,名曰“马市。”虏中驹初生,系其母于山顶,驹从下一跃而上者,留充驰驱;跃至半而踣者,杀以为食;其懦不能跃者,则以与中国为市。象乾建议虏中既驽马相易,不若却其马而以价之半与之。少司马申公用懋持不可,谓:“虏所市马,诚不堪用,然每岁徵马以万计,于虏不可无少损,且以币易马,尚有名可举,今无故敛缯币与之,去岁币几何,毋乃为朝廷辱乎?又插索数甚奢,申公谓:“遽损其数,虏未必俯首听命。塞外旧弃地甚多,盍以泰宁等地为名,虏能归我旧疆,我当如虏所谓,虏必不肯划地,然后减损其数,在我为有辞矣。”时象乾耄无远图,当事者急欲成功,遂苟且从事。未几,插酋内犯入大同,杀戮甚惨,抚终不可成,而浪掷金钱数十万云。

上励精图治,而念切民艰,给事中黄承吴面陈水利,因言:“东南时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