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修城役夫,撤诇逻之卒,止御前造作,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等场及民所养户马,又宽保马年限,四方之人,无不鼓舞圣德[4],新法之弊,天下之人无贵贱愚智皆知之[5],是以陛下微有所改,而远近皆相贺也。然尚有病民伤国有害无益者,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皆当今之急务,厘革所宜先者。』
  五月,诏曰:『盖闻为治之要,纳谏为先。凡内外之臣,有能以正论启沃者,岂特受之而已,固且不爱高爵重禄,以奖其忠。若乃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则观望朝廷之意以徼幸希进,下则炫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然则黜罚之行,是亦不得已也。』
  诏新知陈州司马光过阙入见。先是,光上疏言:『谏争之臣,人主之耳目也。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并置三衙管军臣僚。」水部员外郎王谔乞令依保马元立条限均定逐年合买之数,又乞令太学增置《春秋》博士。朝廷以非其本职而言,各罚铜三十斤。陛下临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获罪,臣恐中外闻之,忠臣解体,直士短气,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
  于是令光过阙入见。戊戌,诏汝州安置苏轼复朝奉郎、知登州。己亥,诏吕公著乘传赴阙,程颢为宗正寺丞。丙午,酉时地震,即止。诏府界三路弓兵并依保甲未行以前复置。庚戌,守尚书左仆射王珪卒。珪自辅政至宰相凡十六年,守成而已,时号『三旨宰相』,以其上殿进呈云『取圣旨』,上可否讫,又云『领圣旨』,既退,谕禀者云『已得圣旨』故也。丙辰,正奏名进士刘逵等五百七十五人、特奏名八百四十七人并释褐,武举进士三十九人并赐袍笏银带。
  戊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确守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知枢密院事韩缜守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门下侍郎章惇知枢密院,资政殿学士司马光为门下侍郎。初,光以知陈州过阙,未入对,上疏乞下诏广开言路。『及到京,蒙降中使以五月五日诏书赐臣看阅。诏书始末之言固尽善矣,中间逆以六事防之。臣以为人臣惟不言,苟上言,则皆可以六事罪之矣。或于群臣有所褒贬,则可以谓之阴有所怀;本职之外微有所涉,则可以谓之犯非其分;陈国家安危大计,则可以谓之扇摇机事之重;或与朝旨暗合,则可以谓之迎合已行之令;言新法之不便当改,则可以谓之观望朝廷之意;言民间愁苦可闵,则可以谓之炫惑流俗之情。然则天下之事,无复可以言者矣。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乞删去中间一节,使天下之人各尽所怀,不忧黜罚,如此,则中外之事、远近之情如指掌矣。』未几,果别下诏令实书其事。
  自『上新即位』至『无复忌』三十一字并去之。光既除门下侍郎,又以札子辞免,并请更改新法。于是太皇太后遣中使赐手诏谕令供职,光乃受命。
  六月丙寅,罢府界三路保甲不许投军及充弓箭手指挥。诏赐楚州孝子徐积绢三十疋、米三十石。丙子,资政殿学士韩维知陈州。维初赴临阙庭,太皇太后降手诏劳问。维奏:『治天下之道,不必过求高远,止在审人情而已。识人情不难,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可见矣。大凡人情,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劳困则思息,郁塞则思通。陛下诚能常以利民为本,则人富矣;常以爱人为本,则人乐矣;役事之有妨农务者去之,则劳困息矣;法禁之无益治道者蠲之,则郁塞通矣。』又奏:『臣尝具奏陈陛下深察盗贼所起之原,罢非业之令,宽训练之程,盖为保甲、保马发也。臣非谓国马遂可不养。但官置监牧可矣;非谓民兵遂可不教,但于农隙一时训练可矣。』丁丑,承议郎、新除宗正寺丞程颢卒。颢尝论熙宁初张戬争新法不可行,遂以语触王安石,因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当时自愧不能以诚感上心,遂成今日之祸。吾党当与安石分其罪也。』颢深有意经济,方召用,遽死,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哀伤。
  文彦博采众议,题其墓曰明道先生云。
吕中曰:『道之不明,天实悯之。笃生贤哲,姿禀特异。元气之会,浑然天成,天意固有所属矣。居洛十年,充养备至,人见其词气,肃然不敢即也。而和气充浃,见面盎背,遽色厉辞无有也。人见其接物粹然若可易也,而望之崇深,截乎规矩准绳,不敢慢也。局度清越,世故若将浼焉,而克勤小物,虽鄙贱猥琐弗惮也。主言洒落,近而易知,扣之则无穷,出之则愈斯也。人随其所見者不一,而不知先生道积于中,固纯乎而弗杂也。尝究极先生所以用力之地,谓心不可以一事留,学不可以一善止。有适有莫,戒非其天地之全;客气未消,防其为义理之胜。去新学之支离,非释氏之不相联属,忌学者先立标准,斥记诵者之玩物丧志。游其门者,如群饮于洛,各充其量,故得先生之教者,如显道之诚笃,公掞之端厚;得先生之和者,如淳夫之安恬,中立之简易,随其所得,固已自足名世矣。元祐群贤悉起散地,先生独有忧色。使之叶济于朝以施调一之功,安有紹圣报复之祸哉?
奉议郎、知定州安喜县事王岩叟为监察御史。癸未,吕公著入见,太皇太后遣中使赐食。公著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