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简贤才为牧守令长,皆依新制而遣焉。数年之间,百姓便之。
  魏自正光以后,政刑弛纵,在位多贪污。丞相欢启以司州中从事宋游道为御史中尉,澄固请以吏部郎崔暹为之,以游道为尚书左丞。澄谓暹、游道曰:“卿一人处南台,一人处北省,当使天下肃然。”暹选毕义云等为御史,时称得人。义云,众敬之曾孙也。澄欲假暹威势,诸公在坐,令暹后至,通名,高视徐步,两人挈裾而入;澄分庭对揖,暹不让而坐,觞再行,即辞去。澄留之食,暹曰:“适受敕在台检校。”遂不待食而去,澄降阶送之。它日,澄与诸公出,之东山,遇暹于道,前驱为赤棒所击,澄回马避之。
  尚书令司马子如以丞相欢故人,当重任,意气自高,与太师咸阳王坦贪黩无厌;暹前后弹子如、坦及并州刺史可硃浑道元等罪状,无不极笔。宋游道亦劾子如、坦及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尚书元羡等。澄收子如系狱,一宿,发尽白,辞曰:“司马子如从夏州策杖投相王,王给露车一乘,豢牸牛犊,犊在道死,唯豢角存,此外皆取之于人。”丞相欢以书敕澄曰:“司马令,吾之故旧,汝宜宽之。”澄驻马行街,出子如,脱其锁;子如惧曰:“非作事邪?”八月,癸酉,削子如官爵。九月,甲申,以济阴王晖业为太尉;太师咸阳王坦以王还第,元羡等皆免官,其馀死黜者甚众。久之,欢见子如,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亲为择虱,赐酒百瓶,羊五百口,米五百石。
  高澄对诸贵极言褒美崔暹,且戒属之。丞相欢书与鄴下诸贵曰:“崔暹居宪台,咸阳王、司马令皆吾布衣之旧,尊贵亲昵,无过二人,同时获罪,吾不能救,诸君其慎之!”
  宋游道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省中豪吏王儒之徒并鞭斥之,令、仆已下皆侧目。高隆之诬游道有不臣之言,罪当死。给事黄门侍郎杨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数吠杀之,恐将来无复吠狗。”游道竟坐除名。澄谓游道曰:“卿早从我向并州,不尔,彼经略杀卿。”游道从澄至晋阳,以为大行台吏部。
  己丑,大赦。
  东魏以丧乱之后,户口失实,徭赋不均。冬,十月,丁巳,以太保孙腾、大司徒高隆之为括户大使,分行诸州,得无籍之户六十馀万,侨居者皆勒还本属。十一月,甲申,以高隆之录尚书事,以前大司马娄昭为司徒。
  庚子,东魏主祀圜丘。
  东魏丞相欢袭击山胡,破之,俘万馀户,分配诸州。
  是岁,东魏以散骑常侍魏收兼中书侍郎,修国史。自梁、魏通好,魏书每云:“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上复书,去“彼”字而已。收始定书云:“想境内清晏,今万里安和。”上亦效之。

●卷第一百五十九
【梁纪十五】 起旃蒙赤奋若,尽柔兆摄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五大同十一年(乙丑,公元五四五年)
  春,正月,丙申,东魏遣兼散骑常侍李奖来聘。
  东魏仪同尔硃文畅与丞相司马任胄、都督郑仲礼等,谋因正月望夜观打簇戏作乱,杀丞相欢,奉文畅为主。事泄,皆死。文畅,荣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后,及仲礼姊大车,皆为欢妾,有宠,故其兄弟皆不坐。
  欢上书言:“并州,军器所聚,动须女功,请置宫以处配没之口;又纳吐谷浑之女以招怀之。”丁未,置晋阳宫。二月,庚申,东魏主纳吐谷浑可汗从妹为容华。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诺槃陀始通使于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国,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阳,为柔然铁工。至其酋长土门,始强大,颇侵魏西边。安诺槃陀至,其国人皆喜曰:“大国使者至,吾国其将兴矣!”
  三月,乙未,东魏丞相欢入朝于鄴,百官迎于紫陌。欢握崔暹手而劳之曰:“往日朝廷岂无法官,莫肯纠劾。中尉尽心徇国,不避豪强,遂使远迩肃清。冲锋陷阵,大有其人;当官正色,今始见之。富贵乃中尉自取,高欢父子无以相报。”赐暹良马。暹拜,马惊走,欢亲拥之,授以辔。东魏主宴于华林园,使欢择朝廷公直者劝之酒;欢降阶跪曰:“唯暹一人可劝,并请以臣所射赐物千段赐之。”高澄退,谓暹曰:“我尚畏羡,何况馀人!”然暹中怀颇挟巧诈。初,魏高阳王斌有庶妹玉仪,不为其家所齿,为孙腾妓,腾又弃之;高澄遇诸涂,悦而纳之,遂有殊宠,封琅邪公主。澄谓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谏,我亦有以待之。”及暹咨事,澄不复假以颜色。居三日,暹怀刺坠之于前。澄问:“何用此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悦,把暹臂,入见之。季舒语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将军前,每言叔父可杀;及其自作,乃过于吾。”
  夏,五月,甲辰,东魏大赦。
  魏王盟卒。
  晋氏以来,文章竞为浮华,魏丞相泰欲革其弊。六月,丁巳,魏主飨太庙。泰命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苏绰作《大诰》,宣示群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体。”
  上遣交州刺史杨瞟讨李贲,以陈霸先为司马;命定州刺史萧勃会瞟于西江。勃知军士惮远役,因诡说留瞟。瞟集诸将问计,霸先曰:“交趾叛换,罪由宗室,遂使溷乱数州,逋诛累岁。定州欲偷安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