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下廷臣集议,且令释■罪,予官都督。尚书胡氵荧、侍郎薛琦、邹干会廷议,王直、于谦相顾眙愕。久之,司礼监太监兴安厉声曰:“此事不可已,即以为不可者勿署名,无得首鼠持两端。”群臣皆唯唯署议。
于是礼部尚书胡氵荧等上言:“陛下膺明命,中兴邦家,统绪之传,宜归圣子。黄■奏是。”诏从之。王直得所赐金,扣案顿足曰:“此何等事,吾辈愧死矣!”
秋七月,杀太监阮浪、王尧。时浪侍上皇南宫,浪门下内竖王尧者,往监卢沟桥,浪以上皇所赐镀金绣袋及束刀贻之。尧偶饮锦衣卫指挥卢忠家,解衣蹴リ。忠见刀袋非常制,命妻进酒醉之,解其袋刀入告变,谓“南宫谋复皇储,遗刀求外应”。上怒杀浪、尧,犹欲穷治不已。
忠屏人诣卜者仝寅筮之,寅以大义叱之曰:“是大凶兆,死不足赎。”忠惧,乃佯狂。学士商辂与司礼监太监王诚言:“卢忠狂言不可信,坏大体,伤至性,所关不小。”事得寝。后英宗复辟,忠果伏诛。
寅,山西安邑人。少瞽,性聪铭,学京房《易》,占断多奇中,四方争传之。正统中,客游大同。上皇既北狩,阴遣使谕镇守太监裴富,富私问寅,寅筮得《干》之初九,附奏曰:“大吉可以贺矣。龙,君象也。四,初之应也。龙潜跃必以秋,应以壬午,浃岁而更。龙,变化之物也。庚者,更也。庚午中秋,车驾其还乎。还则必幽,勿用故也。或跃应焉,或之者疑之也,计七八年,当必复辟。午,火德之王也。丁者,壬之合也。其岁丁丑,月壬寅,日壬午乎。自今岁数更九,跃则必飞。九者,干之用也。南面,子冲午也。其君位乎。故曰大吉。”也先欲奉上皇南还,朝廷率以为诈,寅力言于石亨,亨与于谦协议,奉迎而归。及后复辟,其言皆验。
四年春正月,吏部尚书何文渊罢。时言官劾文渊贪纵,下狱。文渊自言易储有功,诏书所云“天佑下民作之君,父有天下传之子”,已所属对也。乃令致仕。
十一月,皇太子见济卒。五年夏四月,御史锺同上疏请复储。先是,同尝因待漏,与仪制郎中章纶论易储事,继之以泣。至是,遂上疏言:“宗社之本在储
位,宜复不宜缓。”闻者韪之。五月,下礼部仪制郎中章纶、御史锺同于狱。纶上修德弭灾十四事,又曰:“太上皇帝君临天下十四年,陛下尝亲受册封为臣子,
是天下之父也。陛下宜率群臣每月朔望及岁时节旦,朝见于廷安门,以极尊崇之道。而又复皇后于中宫,以正天下之母仪;复皇储于东宫,以定天下之大本。”疏上,下锦衣狱鞫讯,体无完肤。御史锺同先有言,故并逮之。
以进士杨集为六安州知州。集上书于谦曰:“奸人黄■进易储之说,以迎合上意,本逃死之计耳。公等国家柱石,乃恋官僚之赏,而不思所以善后乎?脱章纶、锺同死狱下,而公坐享崇高,如清议何!”谦以示王文,文曰:“书生不知朝廷法度,然有胆,当进一级处之。”进士选知州始此。
谪给事中徐正戍铁岭卫。正密请召见便殿,屏左右言:“今日臣民有望上皇复位者,有望废太子沂王嗣位者,陛下不可不虑。宜出沂王于沂州,增高南城数尺,伐去城边高树,宫门之锁亦宜灌铁,以备非常。”上怒,谪戍。御史高平亦言城南多树,事叵测,遂尽伐之。时盛暑,上皇尝倚树憩息。及树伐,得其故,大惧。复辟后,正、平皆伏诛。
南京大理少卿廖庄上言:“宜笃亲亲之谊,时朝见上皇于南宫。上皇诸子,皇上之犹子也。亦宜令亲近儒臣,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晓然知皇上公天下之心。”不报。
六年八月,杖大理寺少卿廖庄、礼部郎中章纶、御史锺同于阙。同死杖下,纶仍诏狱,谪庄定羌驿丞。先是,庄上疏忤旨。至是,赴京陛见,上念及,命杖之。
英宗天顺元年春正月壬午,武清侯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贞等迎上皇复位。先是,景帝不豫,以储位未定,中外忧惧。兵部尚书于谦日与廷臣疏请立东宫,盖谓复宪宗也。中外藉藉,谓大学士王文与太监
王诚谋白太后,迎取襄王世子。十有一日,都御史萧维桢同百官问安于左顺门外,太监兴安自内出,曰:“若皆朝廷大臣,不能为社稷计,徒问安耶?”即日,维桢集御史议曰:“今日兴安之言,若皆达其意否?”众曰:“皇储一立,无他虑矣。”众还,道作封事草,会稿于朝,众谓:“上皇子宜复立。”惟王文意他有所属。陈循知文意,独不言。李贤以问萧,曰:“既退不可再。”文遂对众言曰:“今只请立东宫,安知朝廷之意在谁?”维桢因举笔曰:“我更一字。”乃更“早建元良”为“早择”。笑曰:“吾带亦欲更也。”疏进,有“候十七日御朝”之旨。
时武清侯石亨知景帝疾必不起,念请复立东宫,不知请太上皇复位,可得功赏。遂与都督张︷、太监曹吉祥以南城复辟谋,叩太常卿许彬,彬曰:“此社稷功也。彬老矣,无能为矣,盍图之徐元玉。”元玉,徐有贞字也。初名呈,以已已倡南迁议,朝廷鄙之,后更名有贞。亨、︷从其言,遂生来有贞家;有贞亦时时诣亨,人莫知也。
是月十四日,夜会有贞宅,有贞曰:“太上皇帝昔者出狩,非以游畋,为国家耳。况天下无离心,今天子置不问,乃纷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