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是此理,则非圣人不能是也。中庸曰:‘忠恕违道不远’,特起此以示人相近处。然不能贯之,则忠恕自是一忠恕耳。”论殷有三仁曰:“三人者,各以力量,竭力而为之,非有所择,此求仁得仁者也。微子义当去,箕子囚奴,偶不死耳。比干即以死谏,庶几感悟存祀。九畴皆后来事,初无此念也。仁只是理,初无彼此之辨。当理而无私心,即仁矣。”其解中庸曰:“鬼神章,发明微显之理,昭然易见。令学者有入头处。但看此理,须於四方八面,尽皆收入体究来,令有会心处方是。”又曰:“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乃体认到此,达天德之效处。就喜怒哀乐未发处,存养至此,气象尽有地位也。”其解孟子曰:“夜气之学,所以於学者有力者,须是兼旦昼存养之功,不至牿亡。即夜气清若旦昼间不能存养,即夜气何有?”又曰:“孟子言仁,人心也。心体通有无,贯幽明,无不包括,与人指示於发用处求之也。大抵学者多为私欲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见其效。若欲於此进步,须把断诸路头,静坐默认,使之泥滓渐渐消去方可。”又曰:“孟子养气,大概是要得心与气合。不然心是心,气是气,不见所谓集义,终不能合一也。此心气合一之象,更用体察,令分晓路陌,方是。某寻常觉得於畔援歆羡之时,未必皆是正理。亦心与气合,到此若仿佛有此气象。一差则所失多矣。岂所谓浩然之气耶?某窃谓孟子所谓养气者,自是一端绪,须从知言处养来乃不差,先於此体认,令精审认取心与气合之时,不倚不偏气象,是如何方可看。易中所谓直方大不习无不利。然后不疑其所行皆沛然矣。”又曰:“心与气合者,不见所谓气,所谓心,浑然一理流浃也。到此田地,若更分别那个是心,那个是气,即劳攘耳。”又曰:“孟子对齐王,每遇一事,便有以处置将去。如说好货好色,便如是说此尽心道理。”又曰: “孟子言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兄弟之亲,天理人伦,盖有本然之爱矣。虽有不令之人,傲狠斗阋於其间,而亲爱之本心,则有不可得而磨灭者,惟圣人尽性,故能全体此理。虽遭横逆之变,几杀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可摇动。”其论学曰:“人之念虑,若是於显然过恶萌动,此却易见易除。却怕於猝然间底事,爆起来缠绕思念,将去不能除,此尤害事。”又曰:“道理须是日中体会,夜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方始有得。”又曰:“凡蹈危者虑深而获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又曰: “古之德人,言句皆自胸襟流出,非从颔颊拾来。如人平居谈话,不虑而发。今之学者,譬如鹦鹉,学人语言,所不学者,则不能耳。”又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数。治乱穷通,断非人力。惟当守吾之正而已。然而爱身明道,修己俟时,则不可一日忘於心。此圣贤传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责之人,不责之己,非也。” 又曰“阴阳之精散,而万物得之。凡丽於天,附於地,列於天地之两间,聚有类,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系於阴阳。阳以燥为性,以奇为数,以刚为体,其为气炎,其为形圆。浮而明,动而吐,皆物於阳者也。阴以湿为性,以耦为数,以柔为体。其为气凉,其为形方。沈而晦,静而翕,皆物於阴者也。”又曰:“动静真伪善恶,惟求静於未始有动之先,而性之静可见矣。求真於未始有伪之先,而性之真可见矣。求善於未始有恶之先,而性之善可见矣。”又曰:“虚一而静,心方实,则物乘之,物乘之则动,心方动,则气乘之,气乘之则惑,惑则斯不一矣。则喜怒哀乐皆不中节矣。”又曰:“思索义理,到纷乱窒塞处,须是一切扫去,放教胸中空荡荡地了郤。举起一看,便自觉得有下落处。”又曰“理会文字,须令一件融释了后,方更理会一件。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覆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有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非文字言语之所及也。”又曰:“凡遇事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又尝与熹书曰:“吾人大率坐此窘窭,百事驱遣不行。唯於稍易处,处之,为庶几尔。某村居兀坐,一无所为,亦以窘迫遇事窒塞处多,每以古人贫甚,极难堪处自体,即啜菽饮水,亦自馀矣。”又曰:“今学者之病,所患在於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纵有力持守,不过只是苛免,显然尤悔而已。”又曰:“吾辈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虑一澄然之时,略绰一见,心与理会,便是正理。若更生疑,即恐滞碍。”又曰:“遇事若能无毫发固滞,便是洒落,即此廓然大公,无彼己之偏倚,庶几於理道一贯。”又曰:“某自少时,从罗先生学问,四五十年。每遇情意不可堪处,即猛省提掇,以故初心未尝忘废。非不用力,而迄於今,更无进步处,常切静坐思之。疑於持守及日用尽有未合处,或更有关键未能融释也。大率今人与古人学殊不同,如孔门弟子,群居终日相切摩。又有夫子为依归,日用间相观感而化者甚多。恐於融释而脱落处,非言说可及也。不然,子贡何以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耶?”又曰:“今之学者,虽能存养,知有此理。然旦昼之间,一有懈焉,遇事接物处,不觉打发机械,即离间而差矣。唯存养熟,理道明,习气渐尔消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