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油然而生,然后可进亦不易也。”又曰:“学者须见到心广体胖,遇事一一洒落处,方是道理。”又曰:“某寻常处事,每值情意迫切处,即以轻重本末处之,似少悔吝。愿於出处间更体此意。”又曰:“问学有未惬适处,只求诸心,若反身而诚,清通和乐之象见,即是自得处”。又曰:“论文字切在深潜缜密,然后蹊径不差。”又曰:“欲进学,须是尽放弃平日习气。更鞭饬所不及处,使之脱然,有自得处,始是道理。”又曰:“处事扰扰,便似内外离绝,不相该贯,此病可於静坐时收摄,将来看是如何?便如此,就偏著处理会。久之,知觉即渐渐可就道理矣。”又曰:“学者须自见得病痛窒碍处,然后可进。因此而修治之,推测自可见。”又曰:“有失处,罪已责躬,固不可无。然过此以往,又将奈何?常留此愧悔之念在胸中,郤是积下一团私意也。到此境界,须推求其所以愧悔不去,为何而来?且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过者化。私吝尽无,即浑是道理,即所过自然化矣。”又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见虽一毫私欲之发,亦自退听矣。”又曰:“大率有疑处,须静坐,体究人伦必明,天理必察。於日用处著力,可见端绪。”其论古人曰:“孔明不如子房之从容,子房不如孔明之正大。”其解《通书》、《西铭》皆挹其精。凡答问,多得之《程氏语录》及往往引重谢上蔡。侗拙於语言,然其讲道奥,析极秋毫。於无可语言处,以不言为言,具能得时行物生之妙!当时士大夫惑於王氏之学,南渡后,彝伦多,时论又牵於和议。侗尝与熹书曰:“以今日事势观之,处此时惟俭德避难,更加韬晦为得所。他皆不敢以姑息自恕之事奉闻也。”又曰当今之时,苟有修饬之士,须大段涵养韬晦始得。若一旦龃龉,有所去就,去流俗远矣。然以全体论之,得失未免相半也。”又曰:“韬晦二字,尝验之极难。非大段涵养深潜,定不能如此,遇事辄发矣。” 时熹将上封事,商之於侗。侗答云:“封事熟读数过,立意甚佳!今日所以不振,立志事功不成,正坐此以和议为名尔。书中所论甚善。见前此赦文中有和议处一条,又有事迫,许便宜从事之语,盖皆持两端,使人心疑也。要之断然不可和。自整顿纲纪,以大义断之,以示天下向背,立为国是可尔。明道语云:治道在於修已,责任求贤,封事中此意皆有之矣。甚善!甚善!吾侪虽在山野,忧世之心,但无所伸尔。亦可早发去为佳。”又答书曰:“今日之事,只为不曾於原本处理会。末流虽是,亦何益不共戴天。正今日第一义,举此不知其他,即宏上下之道而气正矣。”又答书云:“今日三纲不振,义利不分。缘三纲不振,故人心邪僻不堪用。致上下之气间隔,而中国之道衰。义利不分,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今不知觉。如前日召旨有升擢差遣之类,缘有此利诱,故人只趋利,而不顾义,而主势孤。此二事皆今日之急者,欲於此留意二者。苟不尔,则是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也。”侗虽不用世,而议论侃正,盖能体用一原者,熹首用其说,以为对,世韪之!侗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养成徐缓,虽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缓步,如从容室中。寻常人唤人,唤之不至,声必厉。侗唤之不至,声不加於前。其居处有常,不作费力事。所居狭隘,屋宇卑小。然甚整齐潇洒,安物皆有常处。其制行不异於人。亦常为任希纯教授延入学作职事。居常无甚异同,颓如也。不好著书作文,若一田夫野老,乡曲子以善人称之。每终日危坐,神彩精朗。无隤堕气。侗於熹父松为同门友,雅重侗,沙县邓迪以“冰壶秋月”似之。侗生平得於周敦颐之洒落。熹称为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之君子,非谀也。侗子友直、信甫皆举进士。试吏傍郡,更请迎养。隆兴元年癸未,侗就养。自建安如铅山,访外家兄弟於昭武。既归,道出武彝,福唐守汪应辰以书礼来迎,求质所疑。十月侗应聘至福唐。方三日疾作,卒於府治之馆舍,年七十有一。侗孙护丧以归,葬於剑浦之瓦口乡。门人朱熹来会葬,为词以诔之,并志行状。熹竹林精舍成,行释菜礼。祀孔子以颜、曾、思、孟、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司马光、张载、并侗配享。熹述侗延平答问为一书,行於世。淳祐六年,提刑杨栋为请谥。七年赐谥“文靖”。元至正二十二年,以胡瑜请,赠太师,封越国公。明万历四十二年,从学臣熊尚文请,从祀孔庙。清康熙四十五年,允学臣沈涵疏,御书赐额曰:“静中气象”。
  【注】㈠ 常有乱世之言:指君子忧国忧民,劝人主多察看社会存在问题,而不骄傲自是。
  【校】1.质:原本作“明”字,今据改。
  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徽州婺源人。父松,谪尤溪尉,寓溪南郑氏而生熹。少有求道之志,家素贫。初依刘子羽居崇安。晚迁建阳之考亭。绍兴中第进士,待次同安簿。徒步来延平,从李侗游累年,所传河洛之学。孝宗立,应召上封事,言:“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修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重。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事物之变,使义理之所存,纤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又曰:“今日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