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自食,有窃食之者,立斩;中国初犹不知其意,迨后有人亲至咬■〈口留〉吧为伊婿多年,归而言之,始知彼国奸谋如此。尔等身为圣世良民,奈何甘心堕伊奸计?其不可食,一也。

  一、鸦片之来,本自西洋制造,故其价昂。近时内地民人,多用莺粟花配药熬煮,状与鸦片无异,而价稍贱。买食者真伪莫分,但贪价贱而不知其毒更深且速。盖物贱则易买,易买则食多,食多则引愈大而毒愈深。其不可食,二也。

  一、凡食鸦片者,皆谓能助长精神;殊不知人之精神,全在摄养得宜,不使耗竭,方能潜滋暗长,并非药物所能增益。鸦片之力,不过暂时提起,何尝有所增益乎!人有精神,犹家有蓄积也;一年之蓄仅可供一年之用,若寅吃卯粮,必致饔飧莫继。食鸦片者,一日提两日之精神、一年提两年之精神,而欲延年益寿,其可得乎?试思常人自黎明而起、二鼓而眠,或有事偶至三鼓、四鼓,并不致于疲乏;食鸦片者日中方起,甫及昏已自呵欠涕流,支撑不住,必待过引方有精神,及至鸡鸣又须安歇。其计操作之时,反不如常人之多,安在其能助长乎?其不可食,三也。

  一、凡食鸦片者,大半娼妓设局,诳诱子弟以为能壮阳气,恣意淫欲;然每见犯此者,十有八九不能生子,未中年已患痿症。故少年子弟惑于色,误食上引,至不能人道;妻妾少艾,不安于室,非丑声外扬,则终日诟谇。食鸦片者亦自惭形秽,不敢一言振作;虽平时体面尊崇,至此乃玷宗辱祖。又有谓鸦片可以治病,食烟者往往以此诱人;闻吾风寒、痢泻等症,间有食此即愈者;殊不知食此而愈,迨其病复发,再食之即不验,再食不验,其它药石皆不验矣。因此不起,岂不危哉?其不可食,四也。

  一、天之生人,各有行业,以为衣食之本;士农工商与百执事,莫不由之。竭半世之勤劳,甫得一朝之安享,非易易也。士民之家,每岁所入或百金或数十金,赖以仰事俯育;一食鸦片,则于衣食、嫁娶、丧葬诸事之外,添此一项费用。引小者食二、三分,需钱数十文;引大者日二、三钱,需钱数百文或千余文。鸦片之费,反数倍于薪米;不惟行业小者不足自供,即大者亦难自给。故犯此,十有九穷;人穷则志短,于是作奸犯科,无所不至。不但父母、妻子不免冻馁,必且身罹法网,性命难全。其不可食,五也。

  一、凡人未有不爱修饰衣冠、仪容。俊伟者,一食鸦片,始则面色黯白如灰,有如浮肿;渐而黑瘦,最后则肉枯肩耸,人皆目之为鬼。引镜自照,亦觉可羞。其不可食,六也。

  一、凡人非奸盗邪淫,当稠人广众之中,无不理直气壮。惟食鸦片者,心虚畏人,青天白日深藏密室之内;一见正人,不免藏头露尾,消沮情形,甚为可笑。虽衣冠贵冑,时为小人之所挟持讹诈。其不可食,七也。

  一、凡人有所偏好,一经陷溺,未有不为人所愚。娼楼、赌馆,皆下流不自爱惜者所为;独鸦片一物,家庭亦可食之。往往衣冠不免小人藉此夤缘卧榻明灯,故为亲■〈目匿〉之状;因而乘间萋菲,不觉堕其术中,遂致骨肉参商、亲邻讦讼。凡生平所不可言之语、不肯为之事,至此亦全无把握。是此事之迷人,更甚于娼赌。其不可食,八也。

  一、人虽不肖,莫不愿子弟之贤。食鸦片者,家庭日夜所不能离;非如娼赌之事,犹可在外引避。子弟见其情形、亲其臭味,欲不童而习之难矣。自己既好,则凡所亲爱之人见而欲之,亦必不能禁;于是一人食之,众人效之,流毒蔓延,害及满门至于子孙。其不可食,九也。

  一、凡犯法之事,重如奸盗,非必日夜不离;及其事已过,犹可优游自得。惟食鸦片者已成心腹之疾,随在不离;是一生无不犯法之时、所至无不犯法之地,在在可以掩执、刻刻自蹈危机。其不可食,十也。

  食鸦片烟者,后至贫苦,不能自存;往往食生鸦片自尽。其尸筋骨皆软,或遭蒸检骨脆如灰,甚于鸩信。或谓系醉非死,尚须还醒;发棺时,每见手足作掀棺盖状,想此时苦不胜言。鸦片之流毒如此,人奈何不慎之于始也。
 

卷十六

  旧事志

  厦虽滨海弹丸,自明中叶,倭寇时警;迄至国初,郑氏据为鲸窟。其后妖氛扫荡,海宇永靖矣。然寇盗跳梁,史不厌详;即俚巷丛谈、通鉴采录,所以用昭炯鉴,岂特晋麈余风?作旧事志,俾思豫防惕,绸缪于未雨焉。丛谈附。

  纪兵

  丛谈

  纪兵

  宋景炎元年冬,张世杰驻师嘉禾屿(「通鉴」:『是年五月,益王即位福州。元兵逼,世杰、陈宜中等备海舟,奉帝及卫王航海;入泉州港,招抚使蒲寿庚闭城叛,降元。帝逐至嘉禾屿,登五通;由大担出港,赴潮州。明年秋,世杰自海上复回讨寿庚,攻九日不下,引去』)。

  元至正五年,嘉禾千户何迪立叛(「漳州府志」「蔡淳传」:『迪立与土贼万贵寇漳、泉,围长泰;漳州路高指挥荐长泰人蔡淳,与兵三千,遣与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