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申斯言。呜呼!大唐设进士三百年矣,得之者或非常之人,失之者或非常之人;若陈希儒之才美,则非常之人失者矣。夫德行莫若敦于亲戚,文章莫若大于流传,今已备于江夏之笔矣。予不克再,敬正书交道于是。噫!

  裨正书序(宋)朱晦庵

  「裨正书」三卷,唐陈昌晦撰;凡四十九篇,熹所校定可缮写。熹被府檄访境内先贤碑碣事,序传悉上之府;最后,得此书及墓表于其家。表文猥近不足观,然述其世次为详。书籍晚唐偶俪之体,而时出奇沚,殆难以句读也。相传浸久,又多讹谬;无善本相参校,特以私意定其一二。而其不可知者,盖阙如也。

  观其洁身江海之上,不污世俗之垢纷,次辑旧闻以为此书;虽有险奇放绝之行、瓖怪伟丽之文,然其微词感厉,时有发明义理之致而切于名教者,亦可谓守正、循理、不惑之士矣。操行之难,而姓名曾不少概见于世,亦足悲夫!诗之序曰:『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若昌晦者,可为近之。故熹因校其书,而为序其意如此。后有君子,得以览焉。

  玉屏集序(明)蔡复一

  古今万象,皆诗也。万象归其光而不得遯,古今受命而乐为之役,则才之所至也。而子之立教,必曰温柔敦厚,何哉?是非离才也,才而深之之道也。以王、孟之柔厚若有过于李、杜,而终不敢踞李、杜之上,则才之所至,法不得争矣。温柔敦厚,诗德也;其镜万象而冶古今者,才也。德可小心入,而才不可盛气取;故曰才难。吾入楚,与其君子言曰:『议论而能不借李宏甫眼,风雅而能不沿袁中郎筏,吾必以为巨擘』。是亦温柔敦厚之教云耳。吾虽以之述教,而终不敢以之衡人,才难故也。

  吾乡里之才,莫如池直夫;禅其心、山其骨,而发之于诗,曰「玉屏集」。吾未及至玉屏,而以斯集为玉屏卧而游之。划然而开,则以为有诗眼;谺然而邃,则以为有诗胸;嫣然而相怿,则以为有诗容;突然而自恣,则以有诗胆:而一言以蔽之,曰诗才。才者何也?古今万象入于其镜而寒、出于其冶而热者是也。寒之而不敢遯,如禹鼎之搜毛发,灵怪且啼;热之而乐于受命,如铸五色石以补天,隶天之人距曲交踊,皆才之所至也。而于古人柔厚之脉,时一离之,若有不暇且不屑者;则才之所至,法不得争也。直夫自以其率、其险、其疏散,有得于玉屏而与之角奇。然予谓是三者,可令人疑、令人骇、令人怒而不可令人厌;厌,则德之薄也。直夫持论颇喜李宏甫,而读其诗间堕中郎云雾。予怪焉!狮子独行,肯为是规规者?今乃知才子襟灵,造车合辙,岂必千载后再一杨子云哉!

  犹记在楚酒袁小修,与言诗曰:『诗可以兴;其寄象前、其感音外,妙在渊乎有余,若公输氏当巧而不用者也』。小修曰:『此深于才者也。而人之不能尽其才者,比比也。君将安取』?不能为不尽而能为尽,小修盖自许云。若吾直夫,则能尽其才者也。

  噫!使才之道而不深言之,则虽以温柔敦厚为未尝有才焉,可矣。吾又将与直夫言矣。

  观海堂平平编序蔡复一

  取平于水而言天下之至奇者,莫海若。海也,风立之而山、云取之而市,异物都之而光怪;奇矣!而吾所奇者不存焉锺美疏恶,族鳞介、行舟楫、成五盐,力之强以浮地、气之微以平火,以信日月、以作雷雨;吾所谓奇也,乃水之所谓大平也。平,水德也;德以有当用,以用而不穷奇。不穷则大,大则化;其山、其市、其光怪者,化之余也。化不可知,而可知者,从能为水始;涔潦之待涸也,未能为水也。故学海而不至有水,于此跃而声曰:吾厌为水,而且必为海;其能海乎?圣言海也,以水观海,其澜不远。今之惊奇者,离水而欲为海者也。

  吾友允坤林君独行,其博士言曰「平平编」。读君之文,指传于理之所必抉,而舌导其中之所欲鸣。其机拓若有余,而于巧常啬而有不敢尽。独茧抽丝而无杂绪,弹丸脱手而无滞势。此不厌为水而能为水者也,则恶知无奇之非大奇欤?允坤今令浮梁。古之令者,精神用于阡陌亭障桑麻树畜,政盖平平而史以循吏着。循吏之济民大矣,察吏之智疑鬼,健吏之惑疑帝,毛举鸷击无当而易穷,君子弗奇也。夫大平之奇,文与政皆然;非净心弗止、非精心弗行,水清而形物者也。允坤以之航浮梁,而海乎天下不疑矣。

  允坤读书之堂,曰观海;而吾与之言海,余与允坤皆海上人也。

  说诗自序池显方

  善说诗者,莫如子夏。大序之传,人犹疑之;况齐、鲁、毛、郑诸家乎?夫说诗与作诗,并难者也。作诗者,其感物前、其寄象外。说诗者,本无感、寄而代诗人为感、寄。说风而被人不远,说雅而洗俗不净,说颂而形容不真者,不解说也;即说风而不能通之雅、颂,说雅、颂而不能通之风,亦不解说也;即说风、雅、颂而仅写诗人之感、寄,不能写自心之感、寄,亦不解说也。人谓诗之有功于世,不在作而在删者;余谓夫子之有功于诗,不在能删而在能说。括三百于「思无邪」之一言,非圣人能若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