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济他出,茂伺馆中假寐之处,见魁星从壁而下,伸手出气而言曰:“亏了我六年。”茂惊觉,则见魁星腾身图中。大异之,以语人,不解所以。其年仕济以儒士第一,应试冠省榜。盖仕济以父母丧守制六年不得试云。《司空日记》。
  王塘李生,数年前累梦其乡竖解元旗。觉而默数一乡读书人惟己,因自负,于书舍中遍题解元字。予以筑先人坟偶过之,问故始知。越数载,家季欲楫以儒士第一魁闽省,竖旗坟舍,李怅然遂罢业云。《司空日记》。
  登仙桥在泉城之东南隅,传有魅据之,夜深辄有见者。徐十洲侍御夜饮,归经桥上,有二人散发踞坐,从者以为人也,喝之起,不为动。徐知其为鬼,急趋去。回视则已不见矣。甲子春,予盖大士亭于上。未旬日,有一白猿走入亭畔馆中。守馆者逐之复来,至暮不去。馆人意为远地所逸,乃潜系一室中,扃锁甚固,旦启视之,已失所在。《司空日记》。
  旧辅张公瑞图自里中遗余书云:“忆初第,谒李文节,为述所闻于申文定者曰:‘识人多,立朝难。’又谓:‘不肖字不必写。此事到底有是非。’繇今思之,文节公真圣人也。张公以善书名,处天启丙寅丁卯间,覆用为累,事后盖深悔之,不止韦仲将头白之恨。”《宦梦录》。
  同邑蒋公德璟素留心边计,痛恨杨武陵创练饷加派之说,荼毒天下。所手辑《御览备边》册,可千万言。蒋公语微带乡音,而先帝偏以是喜之。昔有诋刘昌言闽语难晓者,宋太宗曰:“惟朕能晓之。”事同。《馆合旧事》。
  蒋、史二相公冠时,皆以其尊公旧员领为袍。史冠,方斋公已不在。蒋冠,九觐公方为温州知府,乃难一新袍。可见古人居官之廉洁,而子弟之读书必不美衣服之为意也。《温陵旧事》。
  镜山司空胸趣空阔,于世无所不容。其子太史九云则择地蹈,择人交,所不契,望望若浼。癸未,庶常太史实为之长,余挽诗云:“馆长金闰谘进止,家翁石镜异宽严。”是也。《东崖杂记》。
  宫赞郑公之铉负绝代才,尝戏评诸同社文,各加标目,自赞如人家觅失猫子,力索不可得,有时还自来,其来时亦可喜。合坐大噱。其时同社八九人,后六举制科,一鼎元。三史馆,两登铨省,信一时意气之盛也。《宦梦录》。
  庚午之役,浙、江、闽、楚四省典试。三属闽人。浙,黄公道周,江,郑公之铉,楚则余,颇称鼎立。闽为同年闪公仲俨。先是闽士或梦题目出“三人行”章,果协闪姓名,亦定数也。《宦梦录》。
  宜兴周延儒善余邑郑公之铉,郑是科江右试题:“女为君子儒。”或抅之云“题寓意明以下文小人儒”为讥。周遂怒郑不可解。《宦梦录》。
  黄东崖相公务去陈言,专尚新警,其近体尤雕缋,如《侍楚王宴》云:“隆准衣冠高帝后,伙颐宫阙大江滨。”《登太和绝顶》云:“天野星躔包两戒,国朝岳渎视三公。”《南台燕集》云:“仙家阆苑琉璃浦,禹贡扬州篠荡田。”《赠友》云:“少从鲁国称男子,家近茅山得异人。”《寿樊叟》云:“公余穉子烧松液,酒半材官舞樜竿。”《集北郭草堂》云:“谁邀玉佩神仙客?自唱清歌菩萨蛮。”《答友》云:“枚叔赋游梁上苑,伏生书重汉西京。”《寄友》云:“以吾一日长乎尔,如此三星粲者何。”要不作沿袭语。《静志居诗话》。
  晋江黄相国东崖,余曾见其所着《国史唯疑》于周元亮先生署中。书约一尺许,所载皆前明典故。盖相国久典著作,晚席端揆事节,皆所目击,固信书也。元亮先生曾许为之刻行,卒不果。今相国既作古人,而周先生亦下世三载,不识此书相国家尚存副本否?相国于更代后,酒后风生,不无觚棱之感。与元亮先生席中曾一牴牾,继各以启事谢过。周先生启中有曰:“传书之约,老人几怒其后期。”又曰:“不觉清酒三升,狂谈遽发。”盖道实也。近见相国长公知章云:“旧书经乱散失不全。”李子化舒云:“三山高云客抄有副本。”《仁恕堂笔记》。
  追维辛巳壬午,时沸如蜩螗,天子疑于上,党与成乎下,温陵二相同日入政府,当巷遇之。时正人获罪,如石斋公祸几难测,东崖先生经筵申救,必霁而后已。于是每不自安,不旋踵谢归。所流连往复于本朝之故,一切寄意于单词寸牍中,名曰《国史唯疑》。其文约,其旨赅,顾甚惜不以示人,独留其副于高云客氏,云客,公之高足弟子也。沧桑之后,云客以授林同人,吉人兄弟。同人又授郑宫允几亭及予,于是三山始有抄本,凡四家。先是,公林居,余小子曾趋侍瓯安馆,累晨夕,贻诗有“声名转大忧方始,文纲多繁梦未安”之语,盖犹有迭山对客之恨焉。韬光以来,更历二十余载,山川如故,梦若隔尘,手捧遗编,抚膺洒涕。《和敬堂集》。
  黄东崖相国和予寄周芮公先生诗,中一联曰:“征书郑重眠餐损,法曲凄凉涕泪横。”知已之言,读之感叹。《梅村集诗注》。
  东崖先生诗如山水然:连冈迭嶂,逶迤平远,中间亦有奇峰仄涧,深岩复壁,使游者窈窕而忘归。又如园墅然:前堂后榭,靓深宏敞,复有邃庭曲廊,层轩精舍,使过者纡回而迷复。盖其取境也不一轨,选材也引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