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落盈把。人遂以为神。

  已复还汴,怨家见之曰:『此许某也』!率十数人掩捕之。山人乃大笑,独身指挥,尽缚诸捕者;揖怨家者谢曰:『天坏甚宽,人心自窄。尔必吾杀,吾必尔报;怨之不解,伤吾道矣!吾姑去』。遂身游衡阳,不复返。

  陈仙者,本名王宾,宇天倪;定海诸生。少负异禀;性高伉,不肯一毫挫于人。

  甲申(一六四四)后,大江以南顽民未化,海氛错出,风波震惊;遂遯迹,中怏怏不自得。忽一道士过之,曰:『吾子诚高士。然丧乱之辰,负此刚肠,恐为意外之变所折也!吾授子药,急则用』。初不以为意,庋其药阁中。已果当厄,念道士言,姑试之;神效。乃稍稍习之,后得道去。

  松仙,在湖州山中。瞿式耜初奉抚粤之命,松仙授以锦囊数封曰:『临危始发!发则其事与年、月、日、时皆预定也』。擒靖江、守桂林、用焦琏,皆依策行之有效。末一封,题「庚寅元旦发」。发之,中有「扶公荣归」四字;是年竟死。庶吉士钱秉镫亲见之。

  清凝上人,宜兴人。瞿式耜、张同敞之殉难也,与式耜门下士杨艺、御史姚端具衣冠葬之风洞山之麓,庐墓不去。

  狗皮道人者,黄冠朱履,身被狗皮、口作狗吠,乞食成都城中,狗从而和之;市人与之钱、粟,道人则画然作虎啸,狗皆辟易。俄而献贼至,突出马前作狗声。贼怒逐之弗及;射之,矢及其脑激而还,贯贼骑,骑蹶。贼骇以为神。比贼僭号,元旦受朝贺,忽狗皮者列班行,狗吠不止。贼怒且恨,命缚之;则益大吠,俄廷陛间如数千狗声。贼大呼『杀!杀』!众不闻;盖为吠声乱也。贼惊退,狗倏绝声,道人亦杳。

  铜袍道人者,张闲善也;联铜片周其身,行则丁当有声;于狗皮后见于川。川之人遂以「铜袍」名而,或又呼为「张丁当」。尝与滇中铁道士饮市中;既醉,则謌呼乌乌,大恸去。

  铁道士,残明诸生,初不详其姓氏。永历帝入缅,乃弃家学道。首覆一折脚铛为冠;人与之酒,少即张口下,多则脱铛受,且行且咽,歌且哭。若妇人与之,则睁目曰:『男女也,可授受乎』!麾之弗顾。所至,间向人乞铁一片,自肩臂、胸背至腰以下悉悬之,小大如鳞;故与铜袍遇,辄击掌狂笑。

  又一女子,自称铁娘子。腰缠铁索,麤如牛,重不可知。自西之东疾走,大呼曰:『铁娘子失去铁牛一头;报信者,予钱十万贯』!呼数日,贼以为妖,帅千骑射之;矢若飞蝗,卒无一中。贼大怖,归而病;未几,王师下,即中创死。铁娘子后从狗皮道人仙去。

  活死人者,本蜀中素封子;姓江氏,名本实。国亡后,散家财、弃妻孥,入终南山;得炼形术,因自号活死人焉。弟子陈留王者,得其旨,能于水面立、峭壁行。一日,缚虎为骑;活死人怒责之曰:「所贵乎道者,静无为也;有为则骇世,岂妙道哉』!陈留王乃面壁三年;曰:『道有传人,吾将蜕已』。■〈走耴〉掘土穴,入之命封土,毋许通隙。既埋,群弟子朝夕拜,呼之辄应。三年后,始寂;乃立石表之曰「活死人之墓」。

  上官常明者,南昌人;尝为武弁,居天津为道士。年六十余,有道行。丙戌(一六四六)闽中败,购一缸舁之庭,遽入试之,南面坐;曰:『正好。不须择日眩世,去了罢』!即瞑目逝。其徒素无赖,好饮博;谋出其尸,以缸易酒。夜启之,枵然也,大惊;已遍体生疮不能动。有客自吴门还,遇道人淮阴市;问何日离天津?云『三月三』。客留之饭,临别,授一方,乞付其徒治疮。客归诣之,始知道人先三年亡;启缸之夕,正上巳也。

  周德风字思永,亦南昌人;曾列仕版。南都亡,弃官入道,自号古月。游广陵搢绅间,豫告死期以坐化;年七十有六。后有自武当来者,遇诸涂云。

  同时有心月道人谭守诚,酃县人。明亡,黄冠弃家,遍游名山。晚止江宁城西虎踞山之隐仙庵;既而语弟子曰:『某日吾将归』。乃端坐说偈而逝。

  宿州鬼道士姓章,失其名;以其能役鬼,故以鬼为号。鬼名柳青,随道士所至,常住徐州。大雪中,麻衣踯躅,汗津津如六月状。徐之人挈榼登山,道士乞饮;或曰:『一壶酒,群饮且不足;安得余沥』!道士拊掌拾石子如豆,诃之成白金,付主人奴代沽;尽醉数十客,而壶不竭。有御史者奇之,与之游。一日,忽请贷金十笏,御史有难色;道士曰:『戏耳!吾自有吾金』。呼柳青来,遥指榻上,则黄白粲粲;细审之,皆御史囊中物,大疑。道士复呼柳青去,则物已空。明日,御史竟暴卒。南都亡,道士沈于桃源之渊。后数年,徐之人往山左,过泰山酒楼,闻有歌「大江东」者;觇之,则依然一鬼道士。

  朱衣道人,不知何许人;自言为明诸生,国亡,弃家入道,能作九州岛外夷语。冠玉冠、服朱服,尝自三吴走蓟门,七日往返;寄人家书,有验。尝戏作纸鸢数十丈,坐二童子于鸢背,给以金鼓,乘风吹入云霄;闻者疑是天乐。或有知之者曰:『此朱衣者,为明室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