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者死。妾父不仁〔一五〕,不闻令,醉而犯之,吏将加罪焉〔一六〕。妾闻之,明君莅国立政,不损禄,不益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一七〕,不为禽兽伤人民〔一八〕,不为草木伤禽兽〔一九〕,不为野草伤禾苗。吾君欲以树木之故杀妾父,孤妾身〔二十〕,此令行于民而法于国矣。虽然,妾闻之,勇士不以众强凌孤独,明惠之君不拂是以行其所欲〔二一〕。此譬之犹自治鱼鳖者也〔二二〕,去其腥臊者而已〔二三〕。昧墨与人比居庾肆,而教人危坐〔二四〕。今君出令于民,苟可法于国〔二五〕,而善益于后世,则父死亦当矣,妾为之收亦宜矣。甚乎!今之令不然,以树木之故,罪法妾父,妾恐其伤察吏之法,而害明君之义也〔二六〕。邻国闻之,皆谓吾君爱树而贱人,其可乎〔二七〕?愿相国察妾言以裁犯禁者。」晏子曰:「甚矣!吾将为子言之于君。」使人送之归。明日,早朝〔二八〕,而复于公曰〔二九〕:「婴闻之,穷民财力以供嗜欲谓之暴〔三十〕,崇玩好,威严拟乎君谓之逆〔三一〕,刑杀不辜谓之贼〔三二〕。此三者,守国之大殃〔三三〕。今君穷民财力,以羡馁食之具〔三四〕,繁锺鼓之乐,极宫室之观,行暴之大者〔三五〕;崇玩好,县爱槐之令,载过者驰,步过者趋,威严拟乎君,逆之明者也〔三六〕;犯槐者刑,伤槐者死,刑杀不称〔三七〕,贼民之深者。君享国,〔三八〕德行未见于众〔三九〕,而三辟着于国〔四十〕,婴恐其不可以莅国子民也〔四一〕。」公曰〔四二〕:「微大夫教寡人〔四三〕,几有大罪以累社稷,今子大夫教之,社稷之福,寡人受命矣〔四四〕。」晏子出,公令趣罢守槐之役〔四五〕,拔置县之木,废伤槐之法〔四六〕,出犯槐之囚。
〔一〕 则虞案:管同谓晏子书为六朝人为之,且有谓采集列女传诸书为之说者。今以此章与列女传互勘,列女传剪割增衍,痕迹宛然。是刘向据晏子春秋并杂以鲁诗之说,其中「昧墨」「庾肆」诸语,刘氏且失其读,故又以他事实之。管同之说非也。
〔二〕 则虞案:白帖三十九引、御览四百五十六引俱无「所」字,御览五百一十九引「槐」下有「树」字。
〔三〕 则虞案:类聚二十四、御览四百十五、五百一十九引无「谨」字,列女传齐伤槐女及类聚八十八引俱作「使人守之」。
〔四〕 则虞案:类聚二十四、御览四百五十六只一「令」字,类聚八十八、事文类聚二十三作「令曰。」
〔五〕 则虞案:列女传、类聚八十八、御览四百五十六、五百一十九、九百五十四、事类赋注二十五、事文类聚二十三引作「伤槐者死」,惟御览四百十五作「伤之」,下文作「犯之者刑,伤之者死」,亦沿列女传而讹。
〔六〕 则虞案:类聚二十四作「有过而犯之」者,八十八、御览九百五十四、事类赋注、事文类聚作「有醉而伤槐」,御览五百一十九引与此同,无「过」字。孙星衍云:「『令』」,御览作『命』。今见宋本御览皆作「令」,不作「命」。
〔七〕 则虞案:艺文类聚二十四作「君令吏收而拘之,将加罪焉」,御览四百十五、五百一十九俱作「吏收而拘之,将加罪焉」,御览九百五十四、事类赋、事文类聚俱作「且加刑焉」。列女传:「景公闻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今本晏子盖沿列女传而增「公闻之曰:『是先犯我令』」九字。
〔八〕 则虞案:御览四百十五引作「其子女往晏子家」,九百五十四作「其子惧而告晏子」,事类赋作「其女告晏子」,事文类聚同,惟「告」作「说」。是此「辞」字乃辞说也。各本皆无「女」字。洪颐烜云:「左氏成二年传『必以萧同叔子为质』,杜预注:『子,女也。』孟子告子下『踰东家墙而搂其处子』,赵岐注:『处子,处女也。』凡言子者男女之通称,俗本『子』上增『女』字,非是。」黄以周亦云:「不必增『女』字。」
〔九〕 则虞案:御览四百十五作「说曰」,五百一十九及事文类聚作「说晏子曰」,此「托」字盖为「说」字之形讹。
〔一十〕孙星衍云:「『负廓』即『负郭』,俗加。」◎则虞案:御览四百十五诸引「贱妾」皆从下句读,俱无「负郭之民」四字,此恐沿列女传下文有「幸得充城郭为公民」语而增。
〔一一〕则虞案:列女传无此句。道者,陈请也。
〔一二〕则虞案:列女传「不」上有「贱妾」二字,案有者是也。苟无「贱妾」二字,是晏子不胜其欲矣。此「不胜其欲」,乃女子之自媒之诡词。
〔一三〕则虞案:列女传无「陈」字。
〔一四〕则虞案:列女传「其」下有「有」字,「淫」下有「于」字,「奔」作「奔」。孙星衍云:「见奔,见淫奔也。」
〔一五〕于鬯云:「『仁』当读为『佞』,『佞』谐『仁』声(小徐本说文如此,大徐从信省),故得假借。小尔雅广言云:『佞,才也。』『妾父不佞』者,谓妾父不才耳。问上篇云『寡人持不仁』,不仁亦不佞也。俱不合据本字读。」◎孙诒让札迻同。
〔一六〕则虞案:列女传作「妾父幸得充城郭为公民,见阴阳不调,风雨不时,五谷不滋之故,祷于名山神水不胜曲叶之味,先犯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