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则勿视勿听”,将无以非礼为在事事物物上求之乎?心有主宰便是敬,便是礼。心无主宰便是不敬,便是非礼。而又曰“主敬则能克己,克己则有主宰”,是何其兼搭而互和也。自其心有主宰,廓然大公而不杂于人,谓之天德;自其主宰之流行,物来顺应而不杂以霸,谓之王道。所谓大本达道、存神过化,皆是物也。而乃以定性一书为天德备,周礼一书为王道备,得无岐而二之乎?高明自远见示,而拳拳有枉顾之命,此其中或有不自安者。幸反覆切磋,以各申其情。古人云,不有益于彼,必有益于我,其正在今日乎?
五山潜斋,皆同道之望。而伯寅良采,邑之彦也。相与虚心求之,时以见教,至望至望。美中行挥汗奉启,暑雨不节,惟为道加爱。
简明鹿崖巨卿
专使惠问,备感高义。承示自检之功,以随起随失为恻,而惧尘俗之堕。充此一念,沛然莫之能御矣。
近力疾永新赴莲坪诸君之约,因获与半溪徐侯切磋数日,以为圣门要旨只在修己以敬。敬也者,良知之精明而不杂以尘俗也。戒慎恐惧,常精常明,则出门如宾,承事如祭,视民之有财若吾家之蓄积也,乌得而不节?视民之有技若吾家之秀也,乌得而不爱?礼民之有力如吾家之蚤作而暮息也,乌得而不时?故道千乘之国,直以敬事为纲领。信也者,敬之不息者也,非敬之外复有信也。节用爱人,使民以时,即敬之流行于政者也。而先儒谓,未及为政,得无以修己安百姓为二乎?半溪不鄙而首肯焉,敢为使君诵之。
敝邑同志欲屈莲坪、念庵诸公为崇福之会。若龙华寻盟,遂尔戒行尤佳。小诗数章,奉上求教。
答黄逊斋时熙
武夷胜游,远劳枉临,得以奉新得而雅眷兼之,感悚交集。昨寄吾南郡侯以谢计彻览矣。
所论格物之旨,是圣门相传脉络,正先师苦心处。万物皆备于我,乃蒸民秉彝,更无加损。所身而诚,则父止慈,子止孝,耳止聪,目止明,皆至善流贯,是谓不逾矩。其次致曲以求诚,则困心衡虑,己百己千,去其不诚,以务慈孝聪明,不肯一毫假借支撑,是谓学不逾矩。吾侪自省,于慈孝聪明句句步步皆对越上帝,不愧屋漏,合德合明否?稍有间隔,便落不诚。不诚便是不正。不正便非上帝降衷之则。此何等紧要,何等切实!愿于人伦庶物、三千三百处一一尽强恕而行功课,则此等疑虑,会的冰释时。
适宿车盘,灯下布复。如有未安,更祈详示。
答徐子弼
仲言会于青原,亟称仲弼向道之志。子敬来,辱惠手教。读之明爽切实,殊为斯道庆幸。
迁善改过,即致良知之条目也。果能戒慎恐惧,常精常明,不为物欲所障蔽,则即此是善,更何所迁?即此非过,更何所改?一有障蔽,便与扫除,如雷厉风飞,复见本体。所谓闻义而徙,不善而改,即是讲学以修德之实。其谓落在下乘者,只是就事上点检,则有起有灭,非本体之流行耳。先师之教幸未废堕者,正赖此心此理之同然。须不牵文义,不堕支节,不骛高远,平平荡荡,就人伦日用间实用其力,庶几有光明时。若扶东而倒西,亦凛乎其可惧也。
来书“种种色色,随其自来,听其自去”之语,亦是物来顺应之旨。然尚觉生涩有语病。俟工夫熟后,自将融化矣。合并未期,愿言加爱。风便不靳时振策之。
再上黄宗伯致斋
益不类,尝受教于君子矣。故自谪广德,不敢以书通政府。虽元老旧僚,或有世讲之谊,亦未尝以尺牍相及,恐涉干进,以玷师友。独执事略势乐善,眷眷诏爱诱之,以为可语。益也其可拘拘而不思以道义相报乎?
年来静居草莽,时与同志近里切磋,见得吾党工夫各就其质之近,或以谨厚,或以通敏,或以简默,或以刚介。其得力处在此,其受病处亦在此。须是自易其恶,自至其中,方是文之以礼乐之学。礼乐也者非他也,中和而已矣。学不期至于中,则好仁好信皆不免于蔽,而智与不欲,终未得为成人。明公慨然以斯道为任,翕受敷施,其亦尝察于此乎?今天下之士扼腕言礼乐矣,其亦易恶至中,以端其本乎?其亦比拟钻研,以铺张于枝叶乎?圣明在上,寤寐尧舜,而中和位育瞠乎唐虞,何也?三复来教,发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之功,而曰“经文其命脉,三礼其皮肤;经文其准绳,三礼其平直”,则缓急先后,可谓善握其机矣。更望洗心积诚,为主上精白言之。夫心体之不中者,非以忿懥好乐有而不化乎?其发而不和者,非以亲爱贱恶辟而不节乎?果能慎于独知,不使自私用智杂之,则大公顺应,以天下为好恶,虽甲兵钱谷,无往非礼乐之四达。不然,则以一己这好恶,虽玉帛钟鼓,亦为虚器弥文焉耳。故曰:忠信以得之,慎独者也;骄泰以失之,不慎独者也。嘻,其机微矣!先师平日精神备在《大学》,而未尽展布,天其有意于今日之夷夔乎?若夫国本之当预,人材之当收,民生之当爱,武备之当戒,此皆好恶中之先务,惟公相时而亟图之。旧所作文十篇,录上求正。伫望药石以洗夙痼。
再简聂双江
数年趋弔之情始力疾一遂,而周旋旬日,辱饮食而教诲之。群俊毕集,精气自翕。振其怠弛,以奋迅于红炉之焰,不敢以冰雪滓吾本体。益也拜大矣!亟欲具谢,而往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