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泪欲枯亦今古伤心之事也嘉树少禀异质书过目辄成诵工古文诗词旁及字画皆有逸羣之妙与其才夺其算故疑造物之梦梦予谓不然李贺骑马郊行小奚奴背古破锦囊随其后得句即投之年虽不永为帝所召贺至今未尝死也贺仅词客不用于人而用于天若嘉树之才本以至性独行之孝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何必千岁厌世哉世之人知有人寿不知有天寿不知有本来无尽之寿即顺俗而指为死不过离合之际情所宜锺耳语有之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夫有鸿毛之轻而之死者无泰山之重则不仁有泰山之重而之死者无鸿毛之轻则不勇嘉树生不虚生死不浪死故以死孝为重于泰山则轻于鸿毛兼仁勇而断弥留之一息当其痛不欲生九日一念惟知死者之可追不计生者之可恋即垂白严君有不遑顾况于既亡后之弱息况于幸存后之浮名夫然百世之下闻其风者天合之感勃然而兴矣工词章负疚伦纪往往而是文人无行为天下薄读嘉树之诗而后知至性独行之为风雅之本也思无邪之指未坠于地岂非以鸿毛之轻成泰山之重嘉树于是不浪死若夫死而不亡则嘉树别有生有以识其不虚生也则造物者梦梦而嘉树不梦梦又以呼天下之梦梦则嘉树本来无尽之寿之所变现非天与人之寿所得而尽者也

王子武诗序

才以乘运运有足不足之时君子深观其理则至足之数全操于巳此福德之渊海也云间数称才薮名家以百计今所推王氏最盛王氏之有子武玉立秀出比于五常白眉乃并驱史馆蹔居孟季之后得以奉农山先生色养益肆力于风雅或不能无足不足之疑夫君父之道以臣子之才为天下用不私用其臣子故君父有交相让而天人之数应之士大夫一旦服官东西南北惟君所命堂上二亲有思而不得见见而不得久者矣曹丕为魏世子宾朋满坐设间曰得不死之药以与君乎与父乎客言与君或言与父言与父者不敢坚丙??原独无言众争询之原声色俱厉曰父也四座屏息亡敢更措一语今也王氏有三不死之药二以奉君一以奉父趋庭舞彩对客挥毫每进一篇农山先生为朝夕喜子武天伦之乐事故人间福德之渊海也子武之诗典硕而清举流丽而法幽而能与情俱出宕往飙发而能与理俱入建凤楼杰构踞江山之胜时有卿云五色笼日月而覆其上正恐富贵为来逼人耳柳汁染衣杏香衬马遂与孟季连镳天路将有所忾然而深思欲归子舍窃浣厕牏不可得至足之中能无不足之叹乎则子武繇后思前繇今思后寸阴是惜小不足之中已操至足之数矣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救赵下令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兵凶战危犹不以阃外之势伤门内之情此亦君父交相让者而人子之心从可知巳天之所以与人重于三乐轻于王天下益可知巳父母俱存兄弟无故最不可必子武所深自幸而蕲相保又可知已于戏王氏之盛非一世再世而盛也子武曾大父贞简翁洁类井丹正齐王烈门下士有服中见者家为设饭翁曰汝于礼不当饮酒即举觞自釂予以知王氏之家学渊源若子武之诗之才则艺苑英流发挥无剩不待老僧饶舌也

张洮侯诗序

云间名宿有张君洮侯人称为穷孟尝以其食贫而好客云澹归曰今之孟尝穷古之孟尝亦未富也四公子中春申最富孟尝最穷楚地尽百粤象犀珠玉之珍甲于天下楚王春申所立独筦国柄自择封于吴登龙断而左右望殆于一网打尽故最富平原与赵王昆弟而友爱信陵与魏王叔侄而猜疑孟尝虽为齐相君臣之间数变每不能安其身食邑于薛邑入不足供客使冯驩收责驩以所收椎牛酿酒大会薛人尽焚其券孟尝如雪上加霜意豁如也爱驩不衰食客不少懈故曰孟尝最穷虽然以洮侯较薛公一布衣耳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家无儋石之储而好客古孟尝即不能与春申争富亦不能与洮侯争穷则穷孟尝之名故宜洮侯独擅矣洮侯为人浩浩落落论议风生或相击难必申其所见有尽敌而止之概其诗亦浩浩落落自申其所见尽敌而止计工拙于格律声调间纤秾刻画非其所屑也穷与诗相生相成亦兼擅亦独擅古孟尝既不能与洮侯争穷又不能与洮侯争诗仅以一薛公傲布衣无论洮侯不受薛公亦不为何也薛公非富贵人也人见谓薛公富布衣之诗亦富薛公贵布衣之诗复贵是造物者以洮侯之诗当薛公也诗可以当薛公则薛公不足以累孟尝于是两孟尝皆得擅穷名而不相让彼为富者惟恐有一人损其毫毛不敢好客故布衣好客尚巳王公而好客亦必具有穷气骨穷心眼而后能之穷气扬穷骨刚穷心达穷眼阔彼为富者闭户摇手不欲闻而况于见予故出孟尝之穷而入春申之富春申之食客文信侯之著书麾其羡财市名而已同为窃国之行卒死李园之手岂得与三公子并称哉

陆林士杂曲序

林士才高学广今之子云极其思致可以草玄可以反骚可以献赋乃降意作曲子其微奥仍是玄幽灵仍是骤博衍仍是赋惟尖新一派为填词本色错综流露别开蹊径都不从人间来白乐天诗使妇人竖子皆可解如郭恕先拉负贩佣共饮曰吾所与游皆若辈耳林士曲子即学士大夫俱不易解如西方化人谓周穆王宫室陋而不可处侍御者恶而不可近酒肴腥秽不可食饮携之游其所居庄严珍异无可比无可名状此皆一肚皮不合时宜也或以度曲宜便伶人林士尚不欲便于学士大夫岂问伶人然使学士大夫不解与伶人何异盖以林士之笔不梦如椽则降意于此故自感慨不少司马长卿着犊鼻涤器市中计其嚬笑举止飘飘悉具凌云之气若待赋大人而后识之已灭却一只眼矣然则欲识林士不必玄不必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