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颦集后序
  余尝效洪景庐瞿宗吉,编述传记二十六篇,皆闻先辈硕老所谈,与己目之所击者。初但以为暇中之戏,不意好事者录传于士林中,每媿不经之言恐贻大方家之诮,欲弃毁其藁。业已流传,收无及矣。因题其名曰效颦集,所谓效西施之捧心,而不觉自衒其陋也。客有见者,即曰:子所著忠节道义孝友之传,固美事矣。其于幽冥鬼神之类,岂非荒唐之事乎?荒唐之辞,儒者不言也。子独乐而言之,何耶?余曰:春秋所书灾异非常之事,以为万世僭逆之戒;诗经郑卫之风,以示后来浮奔之警。大经之中,未尝无焉。韩柳送穷疟鬼乞巧李赤诸文,皆寓箴规之意于其中。先贤之作,何尝泯焉?孔子曰: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己。然则用心博奕者犹贤,余之所作奚过焉?虽然,人有古今,学有先后,才有优劣。余辞肤陋,固不敢希洪瞿二君之万一,其于劝善惩恶之意,片言只字之奇,或可取焉,庶几蝇声之微,获附骥尾于千里之远也。问者唯然而退。遂书以为识。宣德戊申二月乙丑南平赵弼辅之书。
丁跋
  四库附存效颦集三卷。两淮盐政采进本。第三卷中阙疥鬼对、梦游番阳傅一篇。殆传写佚之。此为宣德间刻本,两文独全,可珍也。按浙江采遗书目,此书作二卷刊本。当时馆臣不知何取两淮进本,岂浙进本亦有所阙耶?抑两淮采进在先耶?同治甲戊嘉平十二日 丁竹舟记于竹书堂。

上卷
  续宋丞相文文山传 宋进士袁镛忠义传 蜀三忠传 何忠节传 玉峰赵先生传 张绣衣阴德传 孙鸿胪传 赵氏伯仲友义传 愚庄先生传 新繁胡大尹传 觉寿居士传
中卷
  三贤传 锺离叟妪传 酆都报应录 续东牕事犯传 铁面先生传 蓬莱先生传
下卷
  青城隐者记 两教辨 丹景报应录 木绵庵记 繁邑古祠对 泉蛟传 疥鬼对 梦游番阳彭蠡传

效颦集上卷 汉阳府知府新安王静订正绣梓 汉阳县儒学教谕南平赵弼编撰

绩宋丞相文文山传
  至元壬午十二月八日,有僧从闽中来,言于省臣曰:近日土星犯帝座,疑有变。未几中山狂人薛保住自称宋王,聚众救千欲取文丞相。亦有投匿名书,言某日烧蓑城之苇,率两翼兵入城。丞相可无忧。(元史)疑丞相者,文公天祥也。世祖召公入殿中,公长揖不拜。世祖曰:汝欲何言?公厉声对曰:我大宋自艺祖太宗以尧舜之道平一天下,列圣相承,守其成宪,天下晏然。上无不道之君,下无可吊之民。北朝以遐陬之国,云扰中原,恃戎马之众,兴无名之师,侵我疆土,残我生灵,毁我宗社,灭我宋三百余年之宗庙。欺人孤寡,万世之耻也。我为宋丞相,竭心罄力以扶宋祚,不幸奸臣贾余庆刘岊等,欺君卖国。吾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能兴复,反遭禽辱于此。九泉之下,目亦不瞑。言既啮齿顿足,拊膺长叹曰:呜呼天乎,呜呼天乎!左右皆骇其言,莫不缩颈吐舌,或为之太息。世祖徐谕曰:天之所废,不可以兴。宋祚告终,非人力所可为也。朕承天眷命,混一区宇,诚非偶然。汝忠宋之心,朕悉知矣。今以事宋之义事我,即以汝为中书丞相。汝意如何?(元史)公对曰:天祥为宋状元宰相,岂有事二姓之理。宋室既亡,惟当速死。不可久生。他日无面目见田横之客于地下也。世祖又曰: 汝不为丞相,为枢密可乎?(元史)公曰:天祥之心,惟思尽忠宋朝而已。馀非所愿也。世祖知不可屈,麾之使退。意欲舍之。明日麦朮丁谓世祖曰:文丞相英才伟略,古今罕有。曩者开督府于汀洲,筹略号令,本朝将帅皆不可及。苟释之使去,彼必遁回江南,号召天下,为国家之大患。不如从其所请,以绝祸根。世祖可其奏,诏有司杀之。公出狱且行且歌。其歌曰:
  昔年玁狁侵荆吴,恃其戎马恣攻屠。忠臣国士有何辜,举家骨肉遭芟锄。我宋堂堂大典谟,可怜零落蒙尘污。二君泛海不复都,天潢失散知有无。衣冠多士沉泥涂,齐民尽陷胡版图。我为忠烈大丈夫,诗书礼义圣贤徒。竭心罄志思匡扶,驱驰岭表万里途。如何天假此强胡,宗庙不辅丹心孤。英雄丧败气莫苏,痛哀故主双眸枯。今朝此地丧元颅,英魂直上升天衢。神光皎赫明金乌,遗恨不惜弃草芜。谁人酹奠致青刍,仰天长恨伸呜呼。
  公至柴市,意气扬扬,颜色自若。观者万馀人。公问市人曰:孰为南向?或有指之者。(本传)公即向南再拜曰:我宋列圣在天之灵,愿俾天祥蚤生中原,遇圣明之主,当剿此胡,以伸今日之恨。乃索纸笔书二律云:
  昔年单舸走维扬,万死逃生辅宋皇。天地不容兴社稷,邦家无主失忠良。神归崧岳风雷变,气吐烟云草树荒。南望九原何处是,尘沙黯淡路茫茫。
  衣冠七载混毡裘,顦顇形容似楚囚。龙驭两宫崖岭月,貔貅万灶海门秋。天荒地老英雄丧,国破家亡事业休。惟有一灵忠烈气,碧空长共暮云愁。
  书毕,掷笔于地,谓监刑者曰:吾事已毕,心无怍矣。南向端坐待命。观者无不流涕。俄有诏止之,公已死矣。(元史)其日大风扬沙,天地昼晦,咫尺不辨。城门昼闭。南士留燕者,无不悲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