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秉笔者润色之过欤通鉴删之云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长道乡公生是矣
  彭乐高齐之名将且有大功北史通鉴皆载之而李百药正史乃不为立传何邪
  北史杨愔传常山长广二王谋废济南王愔及朱可浑天和宋钦道皆被拳杖殴击头面血流各十余人持之太皇太后问杨郎何在贺拔仁曰一目已出太皇太后怆然曰杨郎何所能留便不好耶及愔诛太皇太后临丧以御金为之一眼亲内之曰以表我意葢补其所损目也李百药齐书但云已出而无一目字岂其脱误欤
  隋史高颎平陈晋王广欲纳张丽华颎曰武王灭殷戮妲己今平陈国不宜取丽华遂斩之王甚不悦通鉴所载其语尤详而陈书南史乃谓晋王命斩之此必当时秉笔者曲饰主阙而姚思廉李延寿猥承其误耳迹炀帝所为当以隋史为正
  旧唐徐有功传窦孝谌妻庞氏为奴诬告当斩有功明其无罪得减死今上践祚孝谌子希瑊请以身之官爵让有功子惀以报旧恩按此乃明皇时事言今上者葢唐臣实录之辞刘昫偶忘改定耳
  旧唐王求礼既载于列传而忠义传又载之虽繁简不同要之不当重立求礼刚直敢言固有可嘉而遂槩之忠义亦非其例也
  旧唐员半千传云其先本刘氏十世祖凝之事宋奔元魏以忠烈自比伍员因改姓员按左传释文员本作云而半千姓乃读如运何邪
  元鲁山于蒍于歌学者往往不解其义予忆昔尝一见而今亦忘之矣史臣记此自当畧着其辞者而唐书通鉴皆不及之殆为阙典也
  韩退之驱鳄鱼文苦非佳作史臣但书其事目足矣而全录其辞亦何必也
  史传人有改名者既以今名冠之则亦当全称今名而未改之前却称旧名如唐李忠臣成汭之类亦非也
  五代史梁纪曰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姓朱氏宋州砀山午沟里人也其父曰诚生三子曰全昱存温云云中和四年九月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沛郡侯光启二年进爵王十二月徒封吴兴郡王秦宗权称帝遣其将秦贤等攻汴王顾兵少不敢出云云开平元年夏四月甲子皇帝即位他纪皆放此徐无党注云始自称名既而称爵既而称帝渐也爵至王而后称着其逼者予谓帝王本纪既追书尊号以冠其首则一篇皆尊号为主初书其名曰讳某自后凡见其名虽未即位例皆称帝或称上此古今不易之体而欧公乃以新意变之既称其父曰某而复云生子曰某始而称名次而称爵至即位乃书皇帝即位而称帝此则宾主不分体统不一不足为法也或曰迁固作高祖纪皆先称沛公汉王然则亦非邪曰庸得为是乎葢刘子玄史通己尝辨之矣
  或问第五伦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吾兄子尝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通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世皆以为美谈而通鉴独载遗马事此既一时之语当俱录之
  温公自节通鉴以为更加精择削其繁芜斯固可矣然亦时有太过处如汉书郭宗林传云茅容耕于野与等辈避雨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林宗见而奇之遂与共言因请寓宿旦日容杀鸡为馔林宗谓为己设既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林宗起拜因劝合学通鉴载之畧同而节本直云茅容耕者危坐愈恭杀鸡为馔泰谓为己设容分半食母其疏己甚不尽事情矣
  通鉴记或人拟刘祥道破李义府露布事而独载其一联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兢入谓义府多畧人奴婢故也事既琐细而语尤鄙陋恐不必存
  唐僖宗责黄巢姬妾辈从贼之罪有对者曰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乃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通鉴所载如此夫史氏文辞须量轻重之宜彼妇人率尔之语岂有所谓失守宗祧播迁巴蜀者乎然史传如此者何可胜数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一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滹南王若虚 从之

  新唐书辨上

  ○新唐书辨上

  作史与他文不同宁失之质不可至于华靡而无实宁失之繁不可至于疏畧而不尽宋子京不识文章正理而惟异之求肆意雕镌无所顾忌以至字语诡僻殆不可读其事实则往往不明或乖本意自古史书之弊未有如是之甚者呜呼笔力如韩退之而顺宗实录不惬众论或劝东坡重修三国志而坡自谓非当行家莫敢当也以祁辈奇偏之□而付之斯事非其宜矣
  刘器之尝曰新唐书好简畧其辞故其事多郁而不明迁固载相如文君事几五百字而读之不觉其繁使子京记之必曰少尝窃卓氏以逃而巳文章岂有繁简要当如风行水上出于自然不出于自然而有意于繁简则失之矣唐书进表曰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新唐所以不及两汉文章者正在此两句而反以为工何哉可谓切中其病
  欧公与宋子京分修唐史其文体不同犹冰炭也初书成将进吏白旧例止署局中官高者一人姓名云某等撰而欧公官高当书公曰宋公传列传用功深而为日久岂可掩其名于是纪志书公而列传书子京子京闻之喜曰自古文人多相凌掩而不让此事前所未有也以予观之欧公正不肯承当耳
  唐子西云晚学遽读新唐书辄能坏人文格吾不知此论并纪志而言之邪抑其独指列传也欧公之作纵不尽善无坏人之理若子京者其自坏也已甚岂坏他人哉温公作通鉴未尝用子京一语葢知所决择矣
  子京讥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