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从范太史余论虽高吾弗信之矣
  甚矣中道之难明也战国诸子托之以寓言假说汉儒饰之以末节繁文近世之士参之以禅机玄学而圣贤之实益隐矣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一

  滹南王若虚 从之

  著述辨惑

  ○著述辨惑

  诗书以序冠篇首葢一篇总是一意故可也论孟一章是一意不相附属故记者但取其中三两字以为名如学而为政梁惠王公孙丑之类非作者之意也扬子法言随问而荅论孟之体耳而各取首章之意以为序曰譔某篇无乃失其宜欤
  昔人以杜预颜师古为丘明孟坚忠臣近世赵尧卿文伯起之于东坡亦以此自任予谓臣之事主美则归之过则正之所以为忠观四子之所发明补益信有功矣然至其失处亦往往护讳而曲为之说恐未免妾妇之忠也
  外纪通鉴之赘也道原初劝温公始于上古或自尧舜公曰平王以来事包春秋孔子之经不可损益又劝其始于获麟之岁则曰经不可续也道原既称其可法而卒为此书葢好名而不自禁因之托附以传世耳观其序可以见矣然勉强牵合至取战国诸子谬妄之说以实其事固不若不作之愈也
  司马贞史记索隐其所发明不为无补然所失亦多至述赞诸篇殊不足观葢为蛇画足欲益而反弊者顾乃高自矜夸讥子长之未周岂不可笑哉
  语孟之书本无篇次而陋者或强论之已不足取司马贞述史记以为十二本纪象岁星之一周八书法天时之八节十表放刚柔十日三十世家比月有三旬七十列传取悬车之暮齿百三十篇象闰余而成岁忘意穿凿乃敢如此不已甚乎
  史记评驺衍云或言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饭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太道驺衍其言虽不轨傥亦有牛鼎之意乎所谓牛鼎即上饭牛负鼎之事耳而贞解为函牛之鼎云衍之术迃大若大用之有牛鼎之意何其曲也
  东坡之解经眼目尽高往往过人远甚而所不足者消息玩味之功优柔浑厚之意气豪而言易过于出奇所以不及二程泒中人
  王安石书解其所自见而胜先儒者纔十余章耳余皆委曲穿凿出于私意悖理害教者甚多想其于诗于周礼皆然矣谬戾如此而使天下学者尽废旧说以从已何其好胜而无忌惮也
  宋人解书者惟林少颖眼目最高既不若先儒之窒又不为近代之凿当为古今第一而迩来学者但知有夏僎葢未见林氏本故耳夏解妙处大抵皆出于少颖其以新意胜之者有数也
  张九成谈圣人之道如豪估市物铺张夸大惟恐其不售也天下自有公是公非言破即足何必呶呶如是哉论孟解非无好处至其穿凿迃曲不近人情亦不胜其弊矣
  吕东莱自谓左氏博议乃少年场屋所作浅狭偏暗皆不中理力戒后学诵习而终身刻意者读诗大事记二书而巳以予观之博议虽多浮辞而其所发明往往出人意表实有补子世教读诗记乃反平常无甚高论大事记非不简古然不作亦可也
  东莱谓学者所当朝夕从事者程氏易传范氏唐鉴谢氏论语胡氏春秋予素不明易程氏传未敢知若谢氏胡氏之书尝畧观之大抵喜为凿说过正者多惟唐鉴实为纯粹耳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一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二

  滹南王若虚 从之

  杂辨

  ○杂辨

  旧称孔子问礼于老聃而聃所著书专薄礼学论者疑别有老子子谓聃虽不喜礼学然以大贤而尝仕于周其于典故岂无所闻亦犹苌弘之于乐郯子之于官名孔子问之亦何足恠但不知果尝问与否耳葢自庄周寓言设老聃训诲孔子事以自尊而汉儒记礼有闻诸老聃之语世遂信之夫司马迁最喜老子者然其为传尚不能详其主名及生于何代安知果与孔子同时哉
  庄周诋訾孔子之徒葢其学本于黄老加以天资刻薄猖狂恣脽而无忌惮则其轻蔑吾儒无足恠者东坡乃谓实子而文不予阳挤而阴助之譬楚公微服出亡其仆操棰而骂以为倒行而逆施者此出于爱周而强为解释也彼公子之仆权以济事不得巳焉耳周之于孔子渠有不得巳者乎
  舜命羣臣自伯禹而下二十二人姓名职掌见于虞书班班可考也而左传载季文子八凯八元之说何所本哉杜氏以八凯为垂益禹皋陶之伦八元为稷契朱虎熊罴之属葢妄相配合耳且书言禹作司空宅百揆契为司徒敷五教而文子则云使八凯主后土以揆百事使八元敷五教于四方是八凯同任禹之职而八元并预契之政也无乃戾乎其言四凶亦与书不合此殆诬谬而杜氏强为解释无足凭焉学者葢亦言乎经而巳
  季文子言元凯世济其美而尧不能举四族世济其凶而尧不能去舜能举而去之故天下同心归戴夫尧舜百王之冠冕皆圣人也使尧诚不举善而去恶尚足为圣乎此固无稽而刘道原以为尧知舜于侧微而天下未服故遗之大功二十抑亦妄意之说也
  文王遇吕尚于渭滨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此以三字为义而世遂单称太公如周召之类或又以望子为名皆非也至范雎传载秦昭王语云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仲以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此又直谓以先君呼之矣岂不愈缪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