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桐城县。按《陶学士文集》,甲辰岁守黄未几,谪为桐城令。安之被谪,必以癸卯从征,令家人易盐之事也。俞本所记当不缪。其云俱置黄鹤楼下沉江而死,则当有误。盖主敬但谪桐城,而王用和以壬寅二月死于金华也。《国初事迹》云:夏煜犯法,取到湖广,投于江。与俞本记合。
壬寅,上驻金陵。曹良臣以所部来附。
按至正壬寅,顺帝二十二年,即龙凤八年也。庚午诏书:持兵负固于两间,可观望而不观望,乃来归者,良臣居其次。黄金《录》以为在金陵、安丰两主之间,非也。太祖方以龙凤记年,开国承制,安得自命两主,如黄金所云耶?当是时,小明王都安丰,张士诚已降元,构兵安丰,与察罕相应,次年即有安丰之围。良臣聚兵立堡,不走张氏而走金陵,此所谓持兵两间,可观望而不观望者也,岂容以金陵、安丰为言?小明王自亳徙安丰,已而为张氏所困。自安丰徙滁,其势日蹙,依吾太祖以仅免耳,岂有方张之势,可与金陵称两大者,而嘉其择主自拔耶?俗儒不达时务,误解诏书,不足采也。
壬寅六月,元中书平章察罕帖木儿遣使来致书。
按察罕破汴梁,下山东,江南震动。我太祖遣使通好,察罕亦致书相答。已而有张昶、马合谋之来,察罕为之也。上曰:“察罕书辞,欲以甘言啖我。”所谓甘言啖我者,即荣禄大夫江西行中书省平章之命也。元使以航海来,淹留逾年,而察罕被刺之问亦至矣。野史所谓太祖闻察罕死遂不受命者是也。太祖闻察罕死,叹曰:“天下无人矣。”又曰:“元朝不达世变,尚敢遣人扇惑我民?”察罕之死,所关系岂不重哉!刘辰《国初事迹》大书其事,无所隐避。国史虽多微词,亦不尽没其实。参互之可以考见,辰又云:太祖以孤军独守,别无趋向,成败当听其自然。在后灭陈擒张,信知天命有归。即位后,始图中原。然吾以为察罕一死,天意灼然归我明矣。呜呼!帝王之兴,岂不有天命哉!圣祖极推重察罕,即位后幸汴梁,特遣使往祭。厥后洪武九年,宋濂奉敕撰《方国珍神道碑》,历数一时群雄,皆直书其名,而于察罕则云齐国李忠襄王察罕,保河雒。其严重之如此,非本于圣祖之意,当时史臣,宁敢轻奖亡国之臣,以干圣怒耶?或曰:圣祖《祭忠襄文》,颇多讥评之语,亦非圣祖之初意也。
戊戌二月,明玉珍破嘉定,尽有川蜀之地。
按《元史 顺帝纪》:辛丑五月癸丑,四川明玉珍陷嘉定等路,李思齐遣兵击败之。《实录》本传载在戊戌岁,则相去四年矣。玉珍之绝友谅,称陇蜀王,在庚子岁,而《元史》记于壬寅五月;其称帝改元在壬寅岁,而《元史》记于癸卯正月;至玉珍之攻陷云南,在癸卯十二月,而《元史》记于壬寅之三月。其错互不一如此。盖《元史》修于洪武元、二陇蜀未入职方之时,而《实录》则平夏之后本其《载记》而存之也。断以《实录》为正。
癸卯三月,上率右丞徐达等击安丰。
黄伯生撰《诚意伯行状》云:中书设御座,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庆贺礼。公骂曰:“彼牧竖耳,奉之何为?”遂不拜。《实录》及本传皆不载此事。是时上方奉龙凤正朔,承制行事,文成不应孟浪若此。或云:在癸卯克安丰之后。于事理为近。刘辰《国初事迹》云:张士诚攻安丰,刘基谏曰:“不应轻出,若救出来,发付何处?”此则文成不奉龙凤之本谋也。
癸卯四月,陈友谅攻洪都。元帅牛海龙、万户程国胜等皆战死。后俱配享洪都功臣庙。
《实录》记戊子之战,与朱善《安定侯神道碑》大略相同。但《实录》以为韩成等先战死,张定边方犯御舟。《碑》则以为定边犯御舟之时,成等咸与格斗。御舟既脱,而成等以援绝死之也。《碑》所记比《实录》为核。《实录》又于韩成下脱国胜偕死事,则以癸卯四月误载国胜与牛海龙俱死洪都之事也。国胜与牛海龙夜劫友谅营,牛中流矢死,程泅水得脱,径达金陵,从太祖亲征,死鄱阳湖,南昌城中不知也。次年甲辰,追录诸臣,南昌报程与牛俱死,得与祀赠侯。饶州又以国胜死康山事来上,又得与祀赠伯。当时事冗,不暇两相参订也。《实录》载国胜与海龙俱战死,盖据南昌所上国胜死事状也。甲辰立庙,国胜两得与祀,而《实录》则于两庙皆佚其名。后是有建议祀典重复,遂罢程豫章之祀。厥后有司又并罢康山之祀。修《会典》者亦因之,沿袭至今,国胜遂不复预两庙之祀矣。国史失于考核,遂成祀典百世之误,宜亟正之。
癸卯秋七月丁亥,与友谅师遇于康郎山。戊子,焚寇舟二十余艘,彼军杀溺者甚众,我指挥韩成、元帅宋贵、陈兆先等皆死。
高阳侯韩成之死于鄱阳也,定远黄金著《开国功臣录》,以为成当太祖危急时,服御袍对敌自沉。史家竞传之,比于纪信之诳楚。而《实录》纪此战,则云彼军杀溺者甚众,我指挥元帅宋贵、陈兆先等亦战死。国史故多讳辞,然以成之忠烈如此,一切抑没而不书,难乎其为实录矣。丰城朱文恪公善撰《安定伯程国胜神道碑》纪其事最详。盖当御舟胶浅,张定边奋前直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