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独举其细者亦太史公载公仪休之意也以侯之仕不为巳而其仕必为人者可知巳以侯之仕能为人而其学必为巳者又可知巳或谓小节不足以观人岂其然耶于是新令且至侯还郡有日矣学官某与诸生某辈欲留侯不得则求予文为侯赠余不能辞也遂因侯之节而及于儒者为已为人之说以告于世之仕者非独以告为宜兴者也

  ○送太平守江君序

  嘉靖中交人篡其君贡献不通天子议将用师于是命庭臣推择诸臣中才望尤异者使为广东西云南三省抚臣而三省之吏自藩臬至于州郡县必精其人有不称者更而置之而广西之太平与广东之钦廉云南之广南诸郡尤绾三省之口为中国出兵之户其地与交南相齿错故其选人尤重于他郡而江君适以户部郎出守太平君练达而沉毅气伟而志雄士大夫以是贺太平之得其人而知君之能勇于立功名以自见也会余以省父至南都君之僚某君辈因求余文以为君赠余惟交南距中国万里许且夫以北土能寒之人而争骛于毒利暑湿瘴疠之域以转饷之艰而当自食其地之逸以不习地形之势而当当关拒险陡崖深篝之塞此兵家之忌罪人未可以必得而中国且骚然敝矣故征交之议士夫多难之虽然固有不烦兵不费粮而可以有功者则汉人所谓州郡足任者也今广东西云南诸郡所辖诸土兵其长技固与交人无以异其巢窟于徙崖深篝之中固与出入于交人之地无以异也往时徼上之甿多窃出与交人相市近以通夷禁之夫此正不必禁也贵在因而用之耳诚欲剌其阴事而疑散其党则足以备间谍欲夺其险阨则足以供乡导何不可哉且莫氏以簒得国交人虽蛮夷固未必尽肯甘心为簒人役也其左右之刼于凶虐欲自拔而不能者计亦多矣闻故王子孙尚有据国之半而杘之者而占城压交人之胸世仇国也此皆可借其报怨之愤而资其夹攻之力顾为计者未知出此诚使此诸郡迭相臂指潜形蓄锐蹈瑕而动用其长技与熟于地形之兵加之以间谍乡导之便因其故王子孙与左右欲自拔之人以为内间因其仇国以为外掎使彼备多而力寡然后阳壁于其所备而阴袭其所不备其国中固宜有向应者然则兵不必傅其都而簒之首可以悬而馘之矣其与劳师匮粮以犯兵家之忌者不亦远乎故以为天子苟赦而不诛则巳诛之则宜委其责于州郡而毋出内兵苟委其责于州郡则太平其宜率先诸郡者也嗟乎士患不遇时彼慷慨跃马策勋铜柱之外者世固不可无若人吾将以君之行观之

  又

  古之仕者比闾族党之长皆不去乎其乡积而至于公卿大夫皆不去乎其邦出有禄位之荣而入有桑辛之欢其委贽而效之君也未尝一日违乎其亲其戮力于国也未尝一日捐乎其家其或衔命而使盖亦不过乎友邦侯服之间而非有蛮陬海徼之远且艰也然而四牡祈父之诗上之所以深悉乎下下之所以自鸣于上者且眷然而不释也是故上不敢恃其势之所易以使而下不必矫其情之所难以安上不忍夺人之私以蕲乎事之所必集而下不必自割其私以殉乎公之所必急于此之时士之不乐于仕者其亦鲜矣后世之仕者不然徼于一命之寄则不得不去乎其乡羁于画土之守则不得不违乎其亲其所冐而历者或绝栈惊波翳瘴毒雾梦寐之所骇而虞焉者也其所群而縻者或侏禽猩语豕窜鹿视耳目之所恠而愕焉者也此其劳逸愉悴与古已大异矣而上之人方且据其势之所易以使而惟靳乎其事之所必集下之人方且割其情之所难以安而惟殉乎其公之所必急然则今之仕者其亦有所不乐乎否耶白石江君歙人也乃今为天子出守太平当南徼之绝去乡万里之外涉瘴疠之地与夷獠杂处君虽慷慨不畏艰阻然而君有老母在顾力不能偕也岂亦有不乐者乎君既不得如古士大夫各用于其乡而其势又不得以其情自请近地而朋友间亦无有能以柳易播如古人而又无有能代为之请者其亦有所不乐乎否耶虽然太平为南徼雄镇外拊交人之背内理绥诸蛮酋其为地也最要而其欲得良吏也甚急君负材练达气伟而志雄意者太平固非君不可而君不宜以亲为辞耶抑以天子方有事南陲欲借豪隽于锁钥之用而暂试之盘错之效以待旦夕而事定则遂还君于内地以便君之私也欤余固知君非久淹边郡者也然则君其可以慨然请行而祈父之歌余知其不必作于他日矣

  ○送彭通判致仕序 【 代府官作】

  古者僚友之间其相湏至殷而其相比至勤也其去者则居者曲为之挽而留之于是有以去者从居者而居者不患于无与共勋伐焉则君奭之书是也其居者则去者曲为之引而致之于是有以居者从去者而去者不患于无与共泉石焉则北风之诗是也其或去者不能为居者留则居者为之盛祖帐车数十百两至作为咏歌倡而和者数十百人于是居者慨然有羡于去者以其绝尘而不可及而去者亦待居者以为重然后风声奕奕耀人耳目至于久而益章则汉人之于二疏唐人之于贺监是也自余官于常而得与石屋彭君为同僚君温雅纯粹行洁而材裕虽在僚佐中而隐然系一郡之重轻余方幸于得君窃以为弥缝缺失实惟君是赖曾不几时而君谢病以去余为之怅然自失既自愧其力不能留君且以余之迂拙无所用于世其去不宜在君后又自愧其縻于此而不能从也独知慨然羡乎君之不可及而欲载之诗歌使君之风声耀人耳目如古人者而又不能也则请聊述余所闻以赠君可乎夫去就有二途而仕隐无两道在易之渐之上九既巳渐于逵矣而孔子曰其羽可用为仪不可乱也观之上九可以肆志矣而孔子曰志未平也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