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

  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已。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某自五十以后,笃志经史,其于音学深有所得。今为五书以续三百篇以来久绝之传,而别着日知录上篇经术,中篇治道,下篇博闻共三十余卷。有王者起,将以见诸行事,以跻斯世于治古之隆,而未敢为今人道也。向时所传刻本,乃其绪余耳。

  ○答王山史之一

  仲复之言,自是寻常之见。虽然,何辱之有?小星、江汜,圣人列之召南,而纪叔姬笔于春秋矣。或谓占之媵者皆侄娣,与今人不同。诚然。然今人以此为贱者,不过本其锱铢之身价而已,价与义有时而互为轻重。记曰:「父母有婢子,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夫爱且然,而况于其五十余年之节行乎?使乡党之人谓诸母之为尊公媵者,其位也;其取重于后人而为之受吊者,其德也。易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诸母当之矣。君子以广大之心而裁物制事,当不尽以仲复之言为然。将葬,当以一牲告于尊公先生而请启土。及墓,自西上,不敢当中道;既窆,再告而后反。其反也,虞于别室,设座不立主,期而焚之。

  ○答王山史之二

  仲复之言,自是寻常之见。虽然,何辱之有?小星、江汜,圣人列之召南,而纪叔姬笔于春秋矣。或谓古人媵者皆侄娣,与今人不同。诚然。然记曰:「父母有婢子,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夫爱且然,而况五十余年之节行乎?使乡党之人谓诸母之为尊公媵者,其位也;其取重于后人,而为之受吊者,其德也。易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诸母当之矣。君子以广大之心而裁物制事,当不尽以仲复之言为然。将葬,当以一牲告于尊公先生而请启土。及墓,自西上,不敢当中道;既窆,再告而后反。其反也,虞于别室,设座不立主,期而焚之。先祖有二妾,炎武所逮事,其亡也,葬之域外。此固江南士大夫家之成例,而亦周官冢人或前或后之遗法也。今诸母之丧,为位受吊,加于常仪,以报其五十余年之苦节足矣。若遂欲祔之同穴,进列于左右之次,窃以为非宜。追惟生时「实命不同」,「莫敢当夕」之情,与夫今日葬之以礼,「没身敬之不衰」之义,固不待宋仲几、鲁宗人衅夏之对也。谨复。

  ○答王山史之三

  四月杪自曲周遣人入都至贵寓,言驾已西行数日,甚慰。自今以往,以著书传后学,以勤俭率子弟,以礼俗化乡人,数年之后,叔度、彦方之名,翕然于关右,岂玉堂诸子之所敢望哉?弟今年涉伊阙,出轘辕,登嵩山,历大騩,将有淮上之行,而资斧告匮,复抵西河暂憩,未获昕夕一堂,奉教左右,良为怃然!前寄次耕诗,有关中二臣语,及三月十九日嵩山绝句,度已呈览。顷子德有札来云:「闻将特聘先生,外有两人。」弟遂作一书与叶讱庵,托为沮止。今则纂修之事,属之舍甥,似可免于物色。其书仍付既足录上,与关中同志观之。既足英年好学,今在尊府,朝夕得领训诲,弟尝惓惓以究心经术、亲近老成为嘱。小儿衍生虽极鲁钝,尚未有南方骄慢习气,幸待之以严,勿作外人视也。弟在此待祁县之物,西来之期,未卜早晚。六令弟并仲和不及另柬,统此不悉。

  ○答汤荆岘 【 讳斌,睢州人,官江南巡抚。】

  两函并至,深感注存。足下有子产博物之能,子政多闻之敏,而下问及于愚耄,不知臣精销亡,少时所闻,十不记其二三矣。闻之前辈老先生曰:太祖实录凡三修:一修于建文之时,则其书已焚,不存于世矣;再修于永乐之初,则昔时大梁宗正西亭曾有其书,而洪水滔天之后,遂不可问;今史宬所存,及士大夫家讳实录之名,而改为圣政记者,皆三修之本也。然而再修三修所不同者,大抵为靖难一事。如弃大宁而并建立之制,及一切边事书之甚略,是也。至于颍、宋二公若果不以令终,则初修必已讳之矣。闻之先人曰:实录中附传于卒之下者,正也;不系卒而别见者,变也。当日史臣之微意也。王元美先生作信国公诗曰:「所以恩泽终,颍、宋乃反是。」盖谓二公之不得其死,而不可谓之诛。且以汉事言之:武帝之于刘屈牦,谓之诛,可也;成帝之于翟方进,谓之诛,不可也。是史臣之所以微之也。今观卒后恩典之有无隆杀,则举一隅而三可反矣。至于即主位之月日,当如来谕,以实录为正。适有便人往雎,率此奉报并谢勤惓。自万历以还,是非之涂,樊然殽乱,姑以目所尝见之书,其刻本则如辛亥京察记事、辽事实录 【 王在晋】 ,清流摘镜 【 王岳】 ,傃庵野钞、同时尚论录 【 二书并蔡□□】 ,悫书 【 蒋德璟】 ;钞本则如酌中志 【 刘若愚】 ,恸余杂记 【 史惇】 之类皆不可阙,而遽数之不能终也。搜罗之博,裁断之精,是在大君子而已。

  ○与关中友人书

  增三年之丧为三十六月,起于唐弘文馆直学士王元感,已为张柬之所驳,而今关中士大夫皆行之。丧服小记曰:「再期之丧,三年也。」三年问曰:「至亲以期断,然则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