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曰凌霄,登之则飞鸟皆在其下。自妙高之凌霄折而下,至西北直上,又得醉翁之岩。下临平原,其岩石覆压欲坠,有僧构而居之,窗棂皆如支柱然。中有泉,甘冽异于他水。其旁有关岩,他岩三面石,而此独四面,一户一牖,皆石以为之。
  自妙高东南再起而为馀莱峰。馀莱之南,则华严之背,所谓石壁削立千尺者也。壁有洞二:曰定心,曰宝藏。自定心、宝藏而东,有洞二:曰长虹,曰剑谷。登妙高、馀莱之巅,其间多大石,皆奇。有一石直立馀莱峰上,当额一孔如秦碑,而其下方石整立,如连屏摺叠,烺然可数。
  自黄鹄北迤,是为翠微峰。翠微峰之西南壑中,其水流而为胡麻溪。由石龙之左,循溪以人,其石壁之洞有三:曰深遥,曰石驻,曰蛾眉;折而南,有小峡,峡有岩曰谈玄。出峡而北,有石梁二,相并而跨于溪上。溪以全石为底,而仰承二梁为一石,名之曰仙人之桥。雨则登桥而下见溪水之奔流,霁则桥下可通往来,可罗几榻而居之。
  自翠微之东别起而为抱龙峰。抱龙与馀莱并峙金谷之前,金谷则黄鹄之东面也。登抱龙之颠有大石,上平如砥,曰露台,四望无所蔽,而风自远来甚劲,立其上则人辄欲仆。台之后,有洞穹然跨峰之脊,左右豁达。自东人,则西见山之林壑;自西人,则东见野之原隰。台前有老松,松干虬曲,盖千岁物云。
  自翠微西衍,是为翠盖峰。自翠盖转而西南,则会胜、连云、壁立、啸月诸岩也。自啸月而更西北,浮山之西面也。从其西以望之,山如石几,正方,而丹丘、一掌二岩,并立方几之下。山之北,戴土无岩洞。而山中有青鸟,其声百啭,独时时往来于白云、金谷之间,他山未之见也。又有鸟,状类博劳,日将人则鸣,其声如木鱼。
  ○刘才甫窦祠记
  桐城县治之西北有窦祠,邑之人所建以祀蜀人窦成者也。明之亡,流贼将破桐城,成有救城功,故邑人戴其德,而建祠以祀之也。
  当是时,贼攻城甚急,城坚不可卒下,贼时去时来。巡抚安庆等处部将廖应登,率蜀兵三千人为防御。时贼不在,应登将兵往庐州,经舒城,方解鞍憩息,而贼骑突至,遂劫应登去。贼顾谓应登曰:“今欲诱降桐城,汝卒中谁可遣者?”应登曰:“宜莫如窦成。”贼问成:“若能往否?”成许之,无难色。贼遂以二卒持兵夹成,拥至城下,使登高阜呼城守而告之。成谛视,见所与相识者,乃大呼曰:“我廖将军麾下窦成也。贼胁我诱若令降,若必无降!若谨守若城,且急使人请援。贼今穿洞,洞皆石骨不可穿,计穷且去矣。”夹成之二卒,猝出不意,相顾惊愕,遂以刀劈其头,脑出而死。自是守兵始无降贼意,益昼夜谨护城,而密使人之安庆请援,援至而城赖以全。
  当明之季世,流贼横行,江之北鲜完邑焉,而桐以蕞尔独坚守得全,虽天命,岂非人力哉!成本武夫悍卒,然能知大义,不为贼屈,捐一身之死,以卒全一邑数万之生灵,有功德于民,则庙而食之宜矣。彼其受专城之寄、百里之命,君父之恩至深且渥也,贼未至而开门迎揖者,独何心欤!夫以一卒之微,而使一邑之缙绅大夫莫不稽首跪拜其前,岂非以义邪?又况士君子之杀身以成仁者哉!
  吾观有明之治,常贵土而贱民。诵读草茅之中,一日列名荐书,已安富而尊荣矣。系官于朝,则其尊至于不可指;而百姓独辛苦流亡,无所控诉。然卒亡明之天下者,百姓也。后之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刘才甫游凌云图记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非山水之能娱人,而知者仁者之心,常有以寓乎此也。天子神圣,天下无事,百僚庶司,咸称厥职。乃以莅政之馀暇,翛然自适于山岨水涯,所以播国家之休风,鸣太平之盛事,施广誉于无穷者也。
  南方故山水之奥区,而巴蜀峨眉,尤为怪伟奇绝。昔苏子瞻浮云轩冕,而愿得出守汉嘉,以为凌云之游。古之杰魁之士,其纵恣倘佯而不可羁縻以事者,类如此与?
  吾友卢君抱孙,以进士令蜀之洪雅,地小而僻,政简而明,民安其俗,从容就理。于是携童幼,挈壶觞,逶迤而来,攀缘以登,坐于崇冈积石之间,超然远瞩。邈然澄思,飘飘乎遗世之怀,浩浩乎如在三古以上,于时极乐。既归里闲居,延请工画事者,画卢公载酒游凌云也。
  古今人不相及矣。昔之人所尝有事者,今人未必能追步之也。乃子瞻之有志焉而未毕者,至卢君而遂能见之行事,则夫卢君之施泽于民,其亦有类于古人之为之邪?于是为之记。
 
 卷六十
  ○扬子云州箴十二首
  △冀州牧箴
  洋洋冀州,鸿原大陆。岳阳是都,岛夷皮服。潺湲河流,夹以碣石。三后攸降,列为侯伯。降周之末,赵、魏是宅。冀州麋沸,炫沄如汤。更盛更衰,载纵载横。陪臣擅命,天王是替。赵、魏相反,秦拾其敝。北筑长城,恢夏之场。汉兴定制,改列藩王。仰览前世,厥力孔多。初安如山,后崩如崖。故治不忘乱,安不忘危。周宗自怙,云焉有予隳?六国奋矫,渠绝其维。牧臣司冀,敢告在阶。
  △扬州牧箴
  矫矫杨州,江、汉之浒。彭蠡既猪,阳鸟攸处。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