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告而警戒者深矣顾於古之君子之所以为是者未暇究论其本原也夫为是者又复有本有原圣人无己靡所不已是故制行不制以己古君子之以舜周公自责者岂蕲己之名与舜周公埒哉其於人则曰:能有是是亦足者岂绝人以舜周公而蕲己之高出一世哉凡以谓为天下国家而不至於舜周公则理不可得而至也天下国家不可以独理而必期於舜周公其人然后与共理则将旷世无一人而不可得而待故也且也寸涔尺泽与渤氵解之水无差部娄蚁封与泰华之土奚别积水成海积土成岳一人之小仁小义小材小艺足以治一事理一邑迨其众也万事治天下理则舜周公之仁义材艺固无以加斯正舜周公之所以为舜周公也於戏由乎无己者天下万世靡所不己而又奚毁焉由乎私己者天下万世皆与己为敌为对莫不可毁而天下万世之毁乃并集于己矣人欲尊己者其何所从也对禹问或问曰:尧舜传诸贤禹传诸子信乎曰:然然则禹之贤不及於尧与舜也欤曰:不然尧舜之传贤也欲天下之得其所也禹之传子也忧后世争之之乱也尧舜之利民也大禹之利民也深曰:然则尧舜何以不忧后世曰:舜如尧尧传之禹如舜舜传之得其人而传之尧舜也无其人虑其患而不传者禹也舜不能以传禹尧为不知人禹不能以传子舜为不知人尧以传舜为忧后世禹以传子为虑后世曰:禹之虑也则深矣传之子而当不淑则奈何曰:时益以难理传之人则争未前定也传之子则不争前定也前定虽不当贤犹可以守法不前定而不遇贤则争且乱天之生大圣也不数其生大恶也亦不数传诸人得大圣然后人莫敢争传诸子得大恶然后人受其乱禹之后四百年然后得桀亦四百年然后得汤与伊尹汤与伊尹不可待而传也与其传不得圣人而争且乱孰若传诸子虽不得贤犹可守法曰:孟子之所谓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者何也曰:孟子之心以为圣人不苟私於其子以害天下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
原编者评:尧舜创也禹因也删书断自唐虞帝王世纪等书虽不足信然使尧以前皆传贤则尧授舜舜授禹乃大经通义又何为创见而夸美足知尧以前犹传子而禹亦犹行古之道也禹亦犹行古之道则万章曷问曰:周衰处士横议如伊尹割烹孔子主痈疽寺人瘠环齐东之语亦多矣此亦其类也且尧典放齐有子朱启明之请益稷谟大禹有丹朱殄世之戒若非尧以前亦传子斯曷以称焉然使孟子举是说以折之则人必谓传天下必尧舜乃为至是禹变其道以从古为非无乃仍无解於德衰之惑欤且顺天从民之义亦不著也观昌黎之说实能补孟子之所未言虽然民者天之心也虑民之深而得民之心即为得天之心原其本而推其极致则亦仍无越乎孟子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之义欤

杂说一

  龙嘘气成云云固弗灵於龙也然龙乘是气茫洋穷乎玄间薄日月伏光景感震电神变化水下土汩陵谷云亦灵怪矣哉云龙之所能使为灵也若龙之灵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然龙弗得云无以神其灵矣失其所凭依信不可欤异哉其所凭依乃其所自为也易曰:云从龙既曰龙云从之矣
原编者评:李光地曰:此条寄托至深取类至广精而言之则如道义之生气德行之发为事业文章皆是也大而言之则如君臣之遇合朋友之应求圣人之风兴起於百世之下皆是也

杂说二

  善医者不视人之瘠肥察其脉之病否而已矣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之理乱而已矣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纪纲者脉也脉不病虽瘠不害脉病而肥者死矣通於此说者其知所以为天下乎夏殷周之衰也诸侯作而战伐日行矣传数十王而天下不倾者纪纲存焉耳秦之王天下也无分势於诸侯聚兵而焚之传二世而天下倾者纪纲亡焉耳是故四支虽无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四海虽无事不足矜也纪纲而已矣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善医善计者谓之天扶与之易曰:视履考祥善医善计者为之
原编者评: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善医善计者谓之天扶与之四句或以上二句读断而以善医善计者谓之天扶与之二句连读或以善医善计者谓之为句面以天扶与之别为一句承上起下两者俱若未合当以善医善计者作足上二句之辞盖善医善计者必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也特倒文耳其曰:谓之天扶与之者何记曰:人者天地之心也操则存心存则人存舍则亡心亡则人亡天人之际呼则同呼吸则同吸谓之呼吸相通者犹远也使恃其所可恃矜其所可矜则方寸之中骄泰之气积焉维清於穆之所不居是语所谓以恶实心而弃其精传所谓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惟能忧能惧者天之明命不离於顾讠是之间自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故曰谓之天扶与之言知忧知惧若此者即是天扶与之也犹恐未明故又申之曰:视履考祥善医善计者为之夫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固视履考祥之实际矣韩子可谓明於易而达於治天下之要者欤

杂说三

  谈生之为崔山君传称鹤言者岂不怪哉然吾观於人其能尽其性而不类於禽兽异物者希矣将愤世嫉邪长往而不来者之所为乎昔之圣者其首有若牛者其形有若蛇者其喙有若鸟者其貌有若蒙倛者彼皆貌似而心不同焉可谓之非人耶即有平胁曼肤颜如渥丹美而狠者貌则人其心则禽兽又恶可谓之人邪然则观貌之是非不若论其心与其行事之可否为不失也怪神之事孔子之徒不言余将特取其愤世嫉邪而作之故题之云尔
原编者评:述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