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具田畴之制庠序之教拟之先王未备也躬亲行阵之间战必胜攻必克天下莫不以为武而非先王之所尚也四夷万里古所未及以政者莫不服从天下莫不以为盛而非先王之所务也太宗之为政於天下者得失如此由唐虞之治五百余年而有汤之治由汤之治五百余年而有文武之治由文武之治千有余年而始有太宗之为君有天下之志有天下之材又有治天下之效然而又以其未备也不得与先王并而称极治之时是则人生於文武之前者率五百余年而一遇治世生於文武之后者千有余年而未遇极治之世也非独民之生於是时者之不幸也士之生於文武之前者如舜禹之於唐八元八凯之於舜伊尹之於汤太公之於文武率五百余年而一遇生於文武之后千有余年虽孔子之圣孟子之贤而不遇虽太宗之为君而未可以必得志於其时也是亦士民之生於是时者之不幸也故述其是非得失之迹非独为人君者可以考焉士之有志於道而欲仕於上者可以鉴矣
原编者评:巩此论上下千古非止较唐太宗之得失也故太宗以后无一语及之而目其篇曰:唐论明非为太宗发也终之曰:士之有志於道而欲仕於上者可以鉴矣盖招隐之文欤子路曰: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君臣父子五伦中实惟两大尧舜之君旷世而难遇也非尧舜则不可委质而为臣然则又安得尧舜其人者而为之臣乎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要亦为门弟子言之耳使如鲁公子者又将安隐非特是也门弟子中如南宫说孟孙何忌者又岂得弃其世祀而隐乎言固各有当也如此文者教人以难进之义洵善矣以为通论则非也若其缠绵悱恻夭矫变化则固文之雄矣而茅坤转谓其体弱何哉

墨池记

  临川之城东有地隐然而高以临於溪曰新城新城之上有池洼然而方以长曰王义之之墨池者荀伯子临川记云也义之尝慕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此为其故迹岂信然邪方义之之不可强以仕而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其意於山水之间岂其徜徉肆恣而又尝自休於此邪义之之书晚乃善则其所能盖亦以精力自致者非天成也然后世未有能及者岂其学不如彼邪则学固岂可以少哉况欲深造道德者邪墨池之上今为州学舍教授王君盛恐其不彰也书晋王右军墨池六字於楹间以揭之又告於巩曰:愿有记推王君之心岂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而因以及乎其迹邪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学者邪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况仁人庄士之遗风余思被於来世者何如哉庆历八年九月十二日曾巩记
原编者评:寂寥短章而使人味之隽永此曾王之所长也

南轩记

  得邻之茀地燔草树竹木灌蔬於其间结茅以自休嚣然而乐世固有处廊庙之贵抗万乘之富吾不愿易也人之性不同於是知伏闲隐隩吾性所最宜驱之就烦非其器所长况使之争於势力爱恶毁誉之间邪然吾亲之养无以修吾之昆弟饭菽藿羹之无以继吾之役於物或田於食或野於宿不得常此处也其能无焰然於心邪少而思凡吾之拂性苦形而役於物者有以为之矣士固有所勤有所肆识其皆受之於天而顺之则吾亦无处而非其乐独何必休於是邪顾吾之所好者远无与处於是也然而六艺百家史氏之籍笺疏之书与夫论美刺非感微托远山镵冢刻浮夸诡异之文章下至兵权历法星官乐工山农野圃方言地记佛老所传吾悉得於此皆伏义以来下更秦汉至今圣人贤者魁杰之材殚岁月惫精思日夜各推所长分辨万事之说其於天地万物小大之际修身理人国家天下治乱安危存亡之致无不毕载处与吾俱可当所谓益者之友非邪吾窥圣人旨意所出以去疑解蔽贤人智者所称事引类始终之概以自广养吾心以忠约守而恕行之其过也改趋之以勇而至之以不止此吾之所以求於内者得其时则行守深山长谷而不出者非也不得其时则止仆仆然求行其道者亦非也吾之不足於义或爱而誉之者过也吾之足於义或恶而毁之者亦过也彼何与於我哉此吾之所任乎天与人者然则吾之所学者虽博而所守者可谓简所言虽近而易知而所任者可谓重也书之南轩之壁间蚤夜览观焉以自进也南丰曾巩记
原编者评:韩愈而下至於曾巩类皆天资英妙绝伦离群而於圣道之要学而有得唯李翱与巩翱又未及巩之粹也其言养我心以忠约守而恕行之其过也改趋之以勇而至之以不止其言有本末矣不学者求一言之几於道而不可得能如是言之有本末乎果若其言设诚而致行之其於孔氏不难升堂入室岂徒文之雄哉

思政堂记

  尚书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太原王君为池州之明年治其后堂北向而命之曰思政之堂谓其出政於南向之堂而思之於此也其冬予客过池而属予记之初君之治此堂得公之余钱以易其旧腐坏断既完以固不窘寒暑辟而即之则旧圃之胜凉台清池游息之亭微步之径皆在其前平畦浅槛佳花美木竹林香草之植皆在其左右君於是退处其中并心一意用其日夜之思者不敢忘其政则君之治民之意勤矣乎夫接於人无穷而使人善惑者事也推移无常而不可以拘者时也其应无方而不可以易者理也知时之变而因之见必然之理而循之则事者虽无穷而易应也虽善惑而易治也故所与由之必人之所安也所与违之必人之所厌也如此者未有不始於思然后得於己得於己故谓之德正己而治人故谓之政政者岂止於治文书督赋敛断狱讼而已乎然及其已得矣则无思也已化矣则亦岂止於政哉古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