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于世吾与之皆坐于此皆立于此比肩而行于此无以异也吾一旦而怒奋手举挺而搏逐之可也何则彼其心常以为吾侪也不见其异于吾也圣人知人之安于逸而苦于劳故使贵者逸而贱者劳且又知坐之为逸而立且拜者之为劳也故举其君父兄坐之于上而使之立且拜于下明日彼将有怒作于心者徐而自思之必曰此吾向之所坐而拜之且立于其下者也圣人固使之逸而使我劳是贱于彼也奋手举挺而搏逐之吾心不安焉刻木而为人朝夕而拜之他日析之以为薪而犹且忌之彼其始木焉巳拜之犹且不敢以为薪故圣人以其微权而使天下尊其君父兄而权者又不可以告人故先之以耻呜呼其事如此然后君父兄得以安其尊而至于今今之匹夫匹妇莫不知拜其君父兄乃曰拜起坐立礼之末也不知圣人其始之教民拜起坐立如此之劳也此圣人之所虑而作易以神其教也

  乐论【苏洵】

  礼之始作也难而易行既行也易而难久天下未知君之为君父之为父兄之为兄而圣人为之君父兄天下未有以异其君父兄而圣人为之拜起坐立天下未肯靡然以从我拜起坐立而圣人身先之以耻呜呼其亦难矣天下恶夫死也久矣圣人招之曰来吾生尔既而其法果可以生天下之人天下之人视其向也如此之危而今也如此之安则宜何从故当其时虽难而易行既行也天下之人视君父兄如头足之不待别白而后识视拜起坐立如寝食之不待告语而后从事虽然百人从之一人不从则其势不得遽至乎死天下之人不知其初之无礼而死而见其今之无礼而不至乎死也则曰圣人欺我故当其时虽易而难久呜呼圣人之所恃以胜天下之劳逸者独有死生之说耳死生之说不信于天下则劳逸之说将出而胜之劳逸之说胜则圣人之权去矣酒有鸩肉有堇然后人不敢饮食药可以生死然后人不以苦口为讳去其鸩彻其堇则酒肉之权固胜于药圣人之始作礼也其亦逆知其势之将必至如此也曰告人以诚而后人信之幸今之时吾之所以告人者其理诚然而其事亦然故人以为信吾知其理而天下之人知其事事有不必然者则吾之理不足以折天下之口此告语之所不及也告语之所不及必有以阴驱而潜率之于是观之天地之间得其至神之机而窃之以为乐雨吾见其所以湿万物也日吾见其所以燥万物也风吾见其所以动万物也隠隠谹谹而谓之雷者彼何用也阴凝而不散物蹙而不遂雨之所不能湿日之所不能燥风之所不能动雷一震焉而凝者散蹙者遂曰雨者曰日者曰风者以形用曰雷者以神用用莫神于声故圣人因声以为乐为之君臣父子兄弟者礼也礼之所不及而乐及焉正声入乎耳而人皆有事君事父事兄之心则礼者固吾心之所有也而圣人之说又何从而不信乎

  诗论【苏洵】

  人之嗜欲好之有甚于生而愤憾怨怒有不顾其死于是礼之权又穷礼之法曰好色不可为也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弟不可以有怨于其君父兄也使天下之人皆不好色皆不怨其君父兄夫岂不善使人之情皆泊然而无思和易而优柔以从事于此则天下固亦大治而人之情又不能皆然好色之心驱诸其中是非不平之气攻诸其外炎炎而生不顾利害趋死而后巳噫礼之权止于死生天下之事不至乎可以博生者则人不敢触死以违吾法今也人之好色与人之是非不平之心勃然而发于中以为可以博生也而先以死自处其身则死生之机固巳去矣死生之机去则礼为无权区区举无权之礼以强人之所不能则乱益甚而礼益败今吾告人曰必无好色必无怨而君父兄彼将遂从吾言而忘其中心所自有之情耶将不能也彼既巳不能纯用吾法将遂大弃而不顾吾法既巳大弃而不顾则人之好色与怨其君父兄之心将遂荡然无所隔限而易内窃妻之变与弑其君父兄之祸必反公行于天下圣人忧焉曰禁人之好色而至于淫禁人之怨其君父兄而至于叛患生于责人太详好色之不絶而怨之不禁则彼将反不至于乱故圣人之道严于礼而通于诗礼曰必无好色必无怨而君父兄诗曰好色而无至于淫怨而君父兄而无至于叛严以待天下之贤人通以全天下之中人吾观国风婉娈柔媚而卒守以正好色而不至于淫者也小雅怨伤诟讟而君臣之情卒不忍去怨而不至于叛者也故天下观之曰圣人固许我以好色而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也许我以好色不淫可也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则彼虽以虐遇我我明讥而明怨之使天下明知之则吾之怨亦得当焉不叛可也夫背圣人之法而自弃于淫叛之地者非断不能也断之始生于不胜人不自胜其忿然后忍弃其身故诗之教不使人之情至于不胜也夫桥之所以为安于舟者以有桥而言也水潦大至桥必解而舟不至于大败故舟者所以济桥之所不及也吁礼之权穷于易达而有易焉穷于后世之不信而有乐焉穷于强人而有诗焉吁圣人之虑事也盖详

  书论【苏洵】

  风俗之变圣人为之也圣人因风俗之变而用其权圣人之权用于当世而风俗之变益甚以至于不可复反幸而又有圣人焉承其后而维之则天下可以复治不幸其后无圣人其变穷而无所复入则巳矣昔者吾尝欲观古之变而不可得也于诗见商与周焉而不详及今观书然后见尧舜之时与三代之相变如此之亟也自尧而至于商其变也皆得圣人而承之故无忧至于周而天下之变穷矣忠之变而入于质质之变而入于文其势便也及夫文之变而又欲反之于忠也是犹欲移江河而行之山也人之喜文而恶质与忠也犹水之不肯避下而就髙也彼其始未尝文焉故忠质而不辞今吾日食之以太牢而欲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