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定法其后章惇弄权尝欲兴刘挚之狱以杀党人而哲宗不从蔡京当国又欲杀天下士而徽宗不聴绍兴初误聴宰相诛谏官二人寻复自悔下诏责躬以谢天下故虽权臣用事二十年间予夺惟意而无杀士大夫之祸夫进人以礼退人以义而不以刑法御其臣者无过于祖宗之世盖秦汉之风息灭不继而舜文王之意复兴天下之臣至有怯懦过当举手畏法者矣未有强愎不逊傲法以自便者也若其逆乱反侧起于父兄子弟之间者盖不复有也夫不以刑法御臣下而与臣下共守法此岂非祖宗为国之本意而舜文王之俗然欤

  兵论【叶适】

  自唐至徳以后节度専地以抗上令喜怒叛服在于晷刻而藩镇之祸当时以为大论矣然国擅于将犹可言也未久而将擅于兵将之所为唯兵之听遂以刼胁朝廷故国擅于将人皆知之将擅于兵则不知也大厯贞元之间节度固已为士卒所立唐末犹甚而五代接于本朝之初人主之兴废皆羣卒为之推戴一出天下俯首聴命而不敢较而论者特以为其忧在于藩镇岂不踈哉太祖既稍收节度兵柄故汰兵使极少治兵使极严所以平一僣乱威服海内者太祖统御纪纲之力非恃兵以为固者也羣臣不考本末不察事势忘昔日士卒奋呼专上无礼之患而反以为太祖之所以立国者其要在兵都于大梁无形势之险其险以兵夫都于大梁因周汉之旧而非太祖择而都之也使果恃兵以为固则连营百万身自增之不待后世也其数乃不满二十万何哉不以兵强前世帝王之常道也况太祖之兵不满二十万其非恃兵以为固也决矣召募之日广供馈之日增葢端拱淳熈以后契丹横不可制而然耳康定庆厯谋国日误恃兵为国之说大炽不禁而天下始有百万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其治无可为者矣而上下方扬扬然以为得计为之治文书聚财赋尽用衰世裒刻之术取于民以啖之而犹不足及其不可用也则又为之俛首以事骄冦而使之自安于营伍之中也故王安石欲为神宗讲所以销兵之术知兵之不胜养而犹不悟藉兵之不必多教诸路保甲至四五十万阴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化天下之民皆为兵于是虚耗之形见而天下之势愈弱矣元佑废罢保甲史臣以为太祖设阶级之法什伍壮士以销奸雄之心兵制最明而百余年无祸乱王安石不足以知此者实録所载盖当时议论之本原也虽然王安石则信不足以知此而不为王安石者岂能知之哉至于绍圣以后则又甚矣保甲复治正兵自若内外俱耗本末并弱大观正和中保甲之数至六十七万二法皆弊名具实亡故军制大壊而士卒不能被甲荷戈平民相梗化为盗贼斡里雅布始挟兵纔万余长驱而至莫有敌者仓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师失守则勤王之人冦掠遍天下矣呜呼痛哉养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祸不用兵以自败未有甚于本朝者也而议者犹曰恃兵之固制兵之善可因而不可改可增而不可损是厚诬太祖而重误国家也加以四屯驻之兵又昔所未有以数倍祖宗之财用投于四总领之巨壑而州郡又各以厢禁兵自困侵削民力至于空尽问其外御则曰请和不暇问其内备则曰仓卒可虞统制綂领总辖路钤将兵之官充满天下坐縻厚禄而兵未尝有一日之用方今国未见有难治之弊敌未见有难破之验徒以自困于兵浸淫重滞不能轻利其一曰四屯驻大兵之患其二曰州郡禁厢土兵弓手之患去一患而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则一州利一方之兵患去则一方利兵患去则兵强惟所用之无不可者陛下果决于此岂有久而不革者哉

  文章辨体彚选巻四百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巻四百十九

  (明)贺复征 编

  ○论二十八

  深虑论【明方孝孺】

  虑天下者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备其所可畏而遗其所不疑然而祸常发于所忽之中而乱常起于不足疑之事岂其虑之未周与盖虑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出于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当秦之世而灭六诸侯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侯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陇畆之匹夫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庶孽而为诸侯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萌簒弑之谋武宣以后稍剖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由亡而为之备而其亡也皆出其所备之外唐太宗闻武氏之杀其子孙求人于疑似之际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见五代方镇之足以制其君尽释其兵权使力弱而易制而不知子孙卒困于边塞此其人皆有出人之智负葢世之才其于治乱存亡之几思之详而备之审矣虑切于此而祸兴于彼终至于乱亡者何哉葢智可以谋人而不可以谋天良医之子多死于病良巫之子多死于鬼彼岂工于活人而拙于活已之子哉乃工于谋人而拙于谋天也古之圣人知天下后世之变非智虑之所能周非法术之所能制不敢肆其私谋诡计而惟积至诚用大徳以结乎天心使天眷其徳若慈母之保赤子而不忍释故其子孙虽有至愚不肖者足以亡国而天下不忍遽亡之此虑之逺者也夫苟不能自结于天而欲以区区之智笼络当世之务而必后世之无危亡此理之所必无者也而岂天道哉

  其二

  有天下者常欲传之于后世而不免于败亡者何哉其大患在于治之非其法其次则患守法者非其人也民心难合而易离譬之龙蛇虎豹然欲久畜之则必先求其嗜欲好恶喜怒之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