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夫自谦不如彼之登徒所说也。言宋玉之所说邻女美色,愚臣守德,犹不如登徒之说,况宋玉乎?臣,章华大夫自谓。且夫南楚穷巷之妾,焉足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云也。」
王曰:「试为寡人说之。」
大夫曰:「唯唯。
臣少曾远游,周览九土,足历五都。九土,九州岛之土。五都,五方之都。 出咸阳,熙邯郸。 从容郑卫溱洧之间。熙,戏也。广雅曰:从容,举动也。毛诗曰:溱与洧,方涣涣兮。毛苌曰:溱、洧,郑两水名洧,于轨切。 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 鸧鹒喈喈,群女出桑。毛诗曰:仓庚喈喈。又曰: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 此郊之姝,华色含光。 体美容冶,不待饰装。
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袪,此郊,即郑卫之郊。毛诗曰:静女其姝。又曰: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大路,诗篇名也。遵,循也。路,道也。谓道路逢子之美,愿揽子之袂与俱归也。称此诗者,此本郑诗,故称以感动。赠以芳华辞甚妙。折芳草之华以赠之,为辞甚妙。 于是处子怳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 意密体疏,俯仰异观,含喜微笑,窃视流眄。谓折芳草之花以赠之,欲赠芳华,恐不受,故先与妙辞以进之。处女,未嫁者。怳,失意貌。体疏,相离殊远。谓异于未赠花前所视。
复称诗曰:寤春风兮发鲜荣。絜斋俟兮惠音声。赠我如此兮不如无生。司马彪注汉书子虚赋曰:复,答也。颜师古注:复,音伏。寤,觉也。鲜荣,华也,喻少年之盛。斋,庄也,言自絜貌,矜庄而待惠音声。如此,谓赠以芍药,欲结恩情,而女不受。毛诗曰:知我如此,不如无生。郑玄曰:则己之生,不如不生。无生,恨之辞也。
因迁延而辞避,盖徒以微辞相感动,精神相依凭,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终不过差,故足称也。」微辞,谓向所陈辞甚妙者。若即折登徒言多微词。
于是楚王称善,宋玉遂不退。宋玉虽不逮大夫之顾义,而不同登徒之好色,故不退。
文选考异
登徒子好色赋注「此赋假以为辞讽于淫也」:袁本、茶陵本无此十字。
注「广雅曰嘕嘕欯欯喜也」:袁本、茶陵本无此九字。
注「一云食邑章华因以为号」:袁本、茶陵本无此十字。
唯唯:案:此下各本皆提行,非也。考此赋本无所谓序,今题下有「并序」二字,而于此提行,谓以上是序,以下是赋,善必不应如是大误,未详其何时始尔也。
注「广雅曰从容举动也」:袁本、茶陵本无此八字。
注「此郊即郑卫之郊」:袁本、茶陵本无此七字。
注「静女其姝又曰」:袁本、茶陵本无此六字。
注「大路诗篇名也」下至「与俱归也」:袁本、茶陵本无此二十八字。
注「司马彪注汉书子虚赋曰复答也颜师古注复音伏」:袁本、茶陵本无此二十字,有「复报也」三字。案:二本是也。凡此等尤所添皆非是。
洛神赋
并序。汉书音义,如淳曰:宓妃,宓羲氏之女,溺死洛水,为神。
曹子建记曰:魏东阿王,汉末求甄逸女,既不遂。太祖回与五官中郎将。植殊不平,昼思夜想,废寝与食。黄初中入朝,帝示植甄后玉镂金带枕,植见之,不觉泣。时已为郭后谗死。帝意亦寻悟,因令太子留宴饮,仍以枕赉植。植还,度轘辕,少许时,将息洛水上,思甄后。忽见女来,自云:我本托心君王,其心不遂。此枕是我在家时从嫁前与五官中郎将,今与君王。遂用荐枕席,欢情交集,岂常辞能具。为郭后以糠塞口,今被发,羞将此形貌重睹君王尔!言讫,遂不复见所在。遣人献珠于王,王答以玉佩,悲喜不能自胜,遂作感甄赋。后明帝见之,改为洛神赋。
洛神赋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黄初,文帝丕年号。京师,洛阳也。洛川,洛水之川也,洛水出洛山。济,度也。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魏志曰:黄初三年,立植为鄄城王。四年,徙封雍丘。其年朝京师。又文纪曰:黄初三年,行幸许。又曰:四年三月,还雒阳宫。然京域谓雒阳,东蕃即鄄城。魏志及诸诗序并云四年朝,此云三年,误。一云魏志三年不言植朝,盖魏志略也。 背伊阙,越轘辕。伊阙、轘辕,已见东都赋。 经通谷,陵景山。华延洛阳记曰:城南五十里有大谷,旧名通谷。河南郡图经曰:景山,缑氏县南七里。 日既西倾,车殆马烦。 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蘅,杜蘅也。皋,泽也。嵩高山记曰:山上神芝。十洲记曰:钟山仙家耕田种芝草。 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 俯则未察,仰以殊观。 睹一丽人,于岩之畔。 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阳林,一作杨林,地名,生多杨,因名之。移,变也。情思消散,如有所悦。未察,犹未的审所观殊异。毛诗曰:彼何人斯。
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边让章华台赋曰:体迅轻鸿,荣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