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然而陈涉,瓮牖绳枢之子,陈涉,已见邹阳上书。礼记曰:儒有蓬户瓮牖。韦昭曰:绳枢,以绳扃户为枢也。甿隶之人,如淳曰:甿,古氓字,氓人也。而迁徙之徒也,材能不及中庸,方言曰:庸,贱称也,言不及中等庸人也。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史记曰:范蠡之陶,为朱公,以为陶天下之中,皆诸侯四通,货物所交易也。乃治产积十九年之间,三致千金。孔丛子曰:猗顿,鲁之穷士也,耕则常饥,桑则常寒,闻朱公富,往而问术焉。公告之曰:子欲速富,当畜五牸。乃适河东,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其滋息不可计。以兴富猗氏,故曰猗顿也。蹑足行伍之间,俛起阡陌之中,如淳曰:蹑音迭。音义曰:俛音免。如淳曰:时皆卑屈在阡陌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埤苍曰:揭,高举也,巨列切。庄子曰:揭竿求诸海也。天下云集而响应,嬴粮而景从,庄子曰:今使民曰:某所有贤者嬴粮而趣之。方言曰:嬴,担也,音盈。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锄耰棘矜巨巾,非铦息盐于钩戟长铩所介也;孟康曰:耰,锄柄也,张晏曰:矜音槿。尔雅曰:棘,戟也,言锄柄及戟槿也。耰音忧。槿,巨巾切。如淳曰:钩戟,似矛刃,下有铁横上钩曲也。说文曰:铩,铍有镡也。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也;通俗文曰:罚罪曰谪,丈厄切。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曩时之士也。史记曰:贤人深谋于廊庙。论语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庄子曰:大树其絜百围。司马彪曰:絜,帀也,丁结切。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邓展曰:招,犹举也。苏林曰:招音翘。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春秋考异邮曰:君杀妻诛,为天下笑。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文选考异
注「汉书应劭曰」:袁本、茶陵本无「汉书」二字。案:二本是也。以下所引诸家皆陈涉传注。凡如此者,例不云汉书。
注「言秦之过」:袁本「言」上有「善曰」二字。案此四字亦应注,颜师古引者可证,袁本非也。又案:以此验之,凡各本所有「善曰」字多非其旧,的然无疑矣。
注「韦昭曰崤谓二殽」:案:「崤」、「殽」二字当互易。各本皆误。
包举宇内:袁本、茶陵本「包」作「苞」。案:此尤延之所改也。史记、汉书、贾子俱是「包」字。但古「包」、「苞」同用,未必善不为「苞」也。
注「寗越赵人也」:袁本、茶陵本「寗」上有「然」字。案:二本是也。「然」即今「然则」,善全书皆如此。「寗越,赵人」,非有明出,据上引决之。
注「战国策东周」:袁本、茶陵本无「东周」二字,是也。
注「最才勾切」:陈云「勾」,「句」误,是也。各本皆伪。案:周本纪索隐曰「最,词喻反」,与此正同,皆读「最」为「聚」也。
注「赵惠文王」:案:此下当依史记有「十六年」三字。各本皆脱。
注「史记曰逡巡遁逃」:袁本、茶陵本作「遁逃,史记作逡巡」。案:二本是也。「遁逃」复举正文「史记曰逡巡」五字为一句,善所见史记作「逡巡」,而今本作「逡巡遁逃」,后人妄添二字,尤反依之改,转误之甚者也。贾子作「逡巡」,正与善所见史记同。又案:正文作「遁逃」,西征赋注引作「遯逃」,必善读汉书陈涉传如此,故载史记之异,意谓两文俱通。考贾子下篇,亦言「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坏」,然则作「遁逃」自无不可,未见潘安仁必误如匡谬正俗所讥也。师古汉书专主「逡遁」,即其所谓「遁」者,盖取盾之声,以为「巡」字当音详遵反。学者既不知「遁」为「巡」字,遂改为「遁逃」者,与善全异,不可用以校此,读者多所不憭。又,今本汉书作「遁巡」,注同,更伪舛,非颜之旧观。匡谬正俗所说自明,兹不订彼。
注「以金为箭镞也」:袁本、茶陵本「镞」作「镝」,是也。
国家无事:袁本云善无「家」字。茶陵本云五臣有。案:此尤校添之也。史记、汉书、贾子俱有。
俛首系颈:茶陵本「颈」作「头」,云五臣作「颈」。袁本云善作「头」。案:此尤校改之也。史记、汉书、贾子俱作「颈」。
销锋鍉铸以为金人十二:袁本、茶陵本云「鍉铸」善作「铸鍉」。案:此尤校改之也。汉书作「鍉铸」,贾子作「镝铸」,「镝」即「鍉」也,「鍉」,句绝;「铸」下属。史记作「销锋铸鐻」,似四字连文,「鐻」「鍉」亦异,未审善果何作?
注「以销锋鍉为锺鐻金人十二」:案:「以销」当作「销以」,「锋鍉」二字衍。各本皆误。所引始皇纪文。
注「广雅曰何问也」:案:「何」上当有「谁」字。各本皆脱。
注「甿古氓字氓人也」:袁本、茶陵本「氓」字作「文氓」。案:颜注引作「甿」,古文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