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之所造,遽止于此。
悲夫!余昔为诗哭禹臣。今其弟汤臣,裒其遗诗见示,为删存若干首而刊之。禹臣性孝友,既尝见其所为诗。汤臣笃爱其兄,所以经营身后甚至,家稍裕矣。而禹臣不及见。呜呼!岂非命也夫!光绪十年夏四月。

○磨绮室诗存序
同年友丁君竺云既卒之明年,其弟蕃绶介友以其遗诗属先谦勘定。先谦为刊存若干首,而序之曰:自古闳达浚异之士,将奋于功名,以发其才与志,于文词恒略焉。以谓其道非尊也。而苟其学大而能博,有弗为,为之辄工。幸而乘青云,佩金紫,声耀乎后世,天下重其人,遂并其所旁及之业,为之矜重秘惜,不忍其就湮。不幸而不遇以老死,或盛年而摧折,其才与志,举无所见于世,而其不甚措意以为之者,反藉以略著其生平。则虽残篇断藁,犹相与护持而亟传之,如吾竺云者,重可悲已!
竺云年二十余,举于乡,才识通敏,人咸目为伟器。竺云亦重自负。余试再黜,入赀为户部主事,穷年下帷,于书无不窥,治经史能得精意。工时文,小楷尤端好,取上第若拾芥。然卒困不进,卒年四十一。竺云既连不得志,有所感愤,写以诗,顾不时作。或朋好督促,始一赋,间以质余。因讲论声调高下,字法欹夷,铢黍必校,和剂乃已。盖竺云为学,务穷其奥不自恕如此。今观其诗,清深雅健之作,往往追迹唐贤。而其性情风节,爵然不滓者,皆于讽咏焉见之。虽事业未就,名未立,所存诗复无多,然后之传竺云者,于此或有取焉,则竺云为不朽也。
余与竺云以同治甲子同乡举时吾邑中式二十四人,官于朝者,余及竺云萧庭彭稷初而已。三人所学各异,皆诚笃君子也。余光绪壬午以忧归,八月竺云赴至。今岁四月又哭庭。以岁月之不居,国家之多难,二三朋旧,奄忽徂谢,独立庭宇,四顾苍茫。手揽斯篇,有不知涕泪之横落也。光绪十年甲申夏五月。

○频罗庵遗集序
镇海鲍君景溪,重刊梁山舟先生遗集,凡诗五卷,文题跋各四卷,《直语补证》、《日贯斋途说》、《笔史》各一卷,介余友萧君敬甫乞为序。先生以善书鸣海内,逮老而名益尊。读集中与孔谷园论书诸札,及答王禹卿索书次韵三诗,词翰之精,信乎能兼美者。
然先生于诗文,以不乐为人役,不恒作,其存者皆绝去摹拟,发挥胸臆,多夷愉清旷之致。补证诸编,颇资考订,其意非以为箸述也,取自适而已。先生之论书也,谓学古不宜作意求似。又曰不可有名心在。余以为它文事亦如之,斯其品谊绝俗,所以尤不可及欤。
方先生壮时,门第科目,不难立致高位,顾乃栖迟林壑六十余载,其澹于荣势既足以愧怀禄耽宠之徒,而于文艺之名,亦若避去唯恐不远。此非蝉蜕嚣埃,遗外世务,确乎有得于中者不能然也。然卒终其身。至于今闻望日益光显,遗文旧牍,无足而走天下。昔人有言,逃名而名我随。岂扬雄氏之所谓以德为几者耶?每流览斯集,思先生之高风,未尝不爽然自失也。
频罗庵者,先生晚岁居之,因号频罗居士,并以形诸咏歌。先生尝与友人书,守家法不修佛事,则其用是自号。盖聊寄超旷之意,非有慕于浮屠氏之术云。

○汲古阁说文校勘记序
今世所行《汲古阁说文》,为毛斧季五次修改本。以毛氏刻书之精好,斧季之能读父书,何其无持守与?甚矣善述之难也。洪琴西都转,家藏未必元刂改《说文》,为斧季弟四次手校样本,光绪七年刻于淮南书局。承学之士,翕然归美。

今秋道扬州,张君乳伯以《说文校勘记》见示,乃知当日刊书时,乳伯在事,即成此记。都转以为太繁不用,仅附录两本异同于书末。余笑曰:是郑人买珠椟类也。都转奈何而有是?昔段氏据斧季手校本,为说文订,今刊于湖北书局,人宝爱之。此记详审精密,出段氏上,实治《说文》不可少之书也。因从臾乳伯亟鸠资付刊,俾得与局刻《说文》相辅而行,而序其缘起如此。后之揽斯编者,勿以为太繁而弃之不观,斯幸矣。

○宗子相先生诗集序
兴化宗子相先生,前明嘉靖七子之一也。方先生官稽勋员外郎,为严嵩所恶,有刚正不阿之节。出参闽藩,捍倭寇,有保障城社之功。迁提学副使,临郡县,敝衣蔬食,屏绝供张,以躬行范诸生,见百姓疾苦,语谆谆不能休。卒年三十六,士民会哭。为祠以祀。素丝之诗桐乡之传,人以为无多让也。余观先生志行,未尝欲以文人名,而后之人顾多称其诗。盖方其少年,才高气锐,落笔辄拔出一时,一二有气力者,相与张之,以为吾徒。结社要盟,主持夸异。而当时求名之辈,靡不奔走颠倒于声华意气之中。此有明中叶以降,士习之敝使然。如先生之成就卓卓。不以此自多,可决也。
学者苟不欲为一世士,其所自处宜何如哉!先生初与谢榛李攀龙王世贞梁有誉为五子,益徐中行吴国伦而七。榛心薄国伦,与攀龙论不合。世贞辈因力摈榛诸人集,各为五子诗,意谓与己而六,削榛于七子之列。今观先生五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