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相涉矣。自其试于州郡,默写七书,皆倩于人。甚有目不自识其姓名者。
择将固不求之于虚文。然古之名将,无不好读书,通古今成败者。窃以武举之式,骑射而外,杂以古今成败,以考其言,试之治兵,以观其能。夫其人既通于古今之方略,又能治新集之兵,是亦足以为将矣。如第曰骑射焉已也,则夫齐之孙膑,汉之韩信,诸葛武侯,晋之羊佑,此数子者,试进而厕之于今日所谓武举之中,其不见摈于有司者几何哉!
一曰革馆学之陋。书者,六艺之一,汉人谓之小学以试童子之为吏者。今日馆职,实储养辅相之地,内而九卿庶尹,外而方岳监司,于此焉取之。夫考疑似于点画,程工拙于豪厘,此一能书吏事也。而老师巨公,转相授受,上以是倡,下以是应。天下士靡然从之,玩日废时,方具侈颂美之谀词,修嗫嚅之恒态。民生之休戚,漠然不以关其心。朝纲之得失,懵然不能举其数。故吏治日坏,相业日卑。天下之人才,坐是以不振。晋人清谈病国,殆又甚之,然则为今之计,所以黜浮警惰,以振作天下之士气,其变通损益,请自馆职始。
一曰明赏罚之用。孙子曰: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盖循乎例以为赏罚,将不能以御一军,况天下乎?窃以今日之弊,赏滥而罚轻,而于督抚尤甚。古之圣王,神乎赏罚之用,赏始于至贱,故赏一人而天下劝,罚始于至贵,故罚一人而天下劝。夫水旱之流亡,盗贼之滋长,凡郡县之不力,皆督抚之罪也。
今第观其缄默拱手,动循成例,亦似无穷凶极恶之可指名。而科道之纠弹,又难得其赃罪之确据。故其贤者以谦谨寡过为称职,其愚不肖者遂以威福肆行,广积货贿。迨乎形迹败露,议轻则降阶,议重仅褫职。彼其心盖曰:吾仕宦而至督抚,富贵之势极矣。即不幸奉严谴,然犹保首领,拥艳妻,晘然以赀雄一方,夫亦何惮而不为者。
且夫督抚者,郡县之表率也。得一督抚,数十郡县之愚者怯者贪而酷者,咸化为良吏矣。失一督抚,数十郡县之仁者勇者廉而介者,悉化为庸吏矣。于此之时,不有明赏峻罚,其奚以济!峻罚之谓何?诛殛之已矣。不必有赃罪之确据也。诛殛其因循废坠焉已矣。
科道之纠弹,亦不必得其赃罪之确据也。纠弹其因循废坠焉已矣。盖因循废坠,其祸被于天下国家,而罪浮于赃。舜之诛四凶也,史未尝明著其得罪之由。其见于书者,共工之罪止于静言庸违。鲧有治水之才,其罪止于方命圯族。王氏曰:方命者,犹今之废格诏书也。然而圣人必诛殛之,何也?则以彼四凶者,位之也尊,禄之也厚,故其罚之也弥严。
一曰筹敌。外洋本非中国敌也,然其势方炽,中国之锐方挫。以方挫之势,当甚炽之敌,筹之将奈何?或曰:购洋炮,市洋舟,弛汉奸之禁,用间出奇,敌来则战,敌去则守。有旨哉,其筹之也。夫购炮省于造炮,市舟省于造舟,弛汉奸之禁,则以散其党,用间出奇,则以乘其衅而击其敞。
然吾窃以为今日之忧,不在海强而在内地,不在异族之猖獗,而在朝廷百执事之玩愒畏懦,无肯为国家任事之人。食淫寒湿之疾,始于腠理,中于藏府,迨久而发于四支。四支者,病形,非本病也。不求其本,日案形以造方,虽日进一剂,其方不雠,病本加厉。今即使当事者,日汲汲焉购洋炮,市洋舟,弛汉奸之禁,设重赏以用闲矣。吾窃知其无能为也。何则?因循浮冒之弊不除,虽日购炮市舟,只具文耳。
况乎海关陋规,文武官弁以及齐民,均藉分润,而外洋之得汉奸之用,又尝费数十年之精神,以绸缪而固结之。弛与禁均具文也。《孙子》十三篇,始于计,终于间。未有计不定而能用间者。往者台湾之役,姚启圣开修来馆以间郑氏矣。
间诚可用,顾在今日,夫又安所得能用间之人,而间之哉?然则筹之将奈何?曰:忧在外者,战与守焉而已。今日之忧,其始则由内以溃于外,其继则挫于外。而又以牵制乎其内。方乾嘉间,海内富庶久,外洋得以其奇技淫巧愚中国人。中国人之无业者,饵其利,而左右之当事者,又但利其关榷之所入,调停护惜,如养骄子。嘉庆道光之间,两至天津,一至山东洋面,叛形见矣。所谓由内以溃于外也。乃所谓挫于外又以牵制乎其内。则今日之事是矣。
昔之货烟者,挈囊胠箧,行辟人而授之。今且公然交易于日中矣。昔之奸民劫于乡,今且劫于近郊矣。其大者蠢蠢然乘间而起者,粤西又以警告矣。昔之外洋贪中国之财货,犹震其名。今则深悉乎中国之虚实,而并笑其窭矣。而一二大臣,其愚者方侥幸于无事,其贤者则又藉口于省事矣。故曰:今日之忧,不在海疆而在内地,不在异族之猖獗,而在百执事之不肯任事也。然则,筹之将奈何?曰禁烟练兵择将,皆吾之所以筹敌,而求言储相明赏峻罚,乃以治其本病耳。
一曰节财。财者,国家之精神命脉,其以有无为不足计者诚过,而一切迁就于目前,是又必困之道也。谨案国家岁入之数,四千四百余万,用出之数,大约十分而去其八。民间每岁之积欠,宗禄之繁衍,兴河工诸役,又重耗之。当事恃为筹财大计,无过于捐输一途。夫弭盗莫先于择吏,足用无过于节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