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厚所作。非也,乃王铚性之伪为之。其梅花鬼事,盖迁就东坡诗“月黑林间逢缟袂”及“月落参横”之句耳。又作《云仙散录》,尤为怪诞,殊误后之学者。又有李歜注杜甫诗及注东坡诗事,皆王性之一手,殊可骇笑,有识者当自知之。

  黄寔师是弟宰方叔,坐上书讥讪事,下御史。时相欲置极典,中丞卢航彦济乞降元书看详。时禁中已焚其书,有旨令宰执台谏析其言,有云:“蔡京奸邪,用之误国,童贯阉官,只可洒扫宫廷,不宜预庙谋密算。”删去谤讪之语,遂得宽贷。时相犹忿欲置决,彦济复争之,乃流海岛。后数年,定武帅梁子美奏边事云:“某事乞依黄寔知本州日申明。”徽宗忽顾左右曰:“寔有弟,今在何处?”近臣奏先因上书得罪流海岛,即日内批与量移。后遇赦放还,获终于家。

  张稚圭元老,荆公客也,为江东漕,摄金陵府事。严酷鲜恕,喜与方士游。门下尝数客,一日行郡圃,老卒项系念珠。公曰:“汝诵经乎?”卒曰:“数息尔。”公异之,呼至室内,问其所得,论养生吐纳内丹,皆造精微。又曰:“运使平生殊错用心,酷虐用刑,非所以为子孙福,延方士皆非有道之士,此曹特觊公贿耳。”公曰:“能传我乎?”卒曰:“正欲授公,然须今夜半潜至某室当以传。”公初亦难之,不得已许焉。既归,与鱼轩刘议之。刘曰:“不可。公以严毅,人素苦之,夜中独出,事有不测,奈何?”太夫人微闻之,潜锁其寝室,竟不得出。黎明视事,衙校报守圃卒是夜四更趺坐而化。公大怅惋,数月,感疾遂卒。

  舒信道谪居四明,几二十年,独以诗为乐。常得句云:“春禽得意千般语,涧草无名百种香。”自喜之,既而曰:“此联可入笺注,不可以示人。”遂改去不用之。

  东坡先生知扬州,一夕,梦在山林间,忽见一虎来噬,公方惊怖,有一紫袍黄冠以袖障公,叱虎使去。明日,有道士投谒曰:“昨夜不惊畏否?”公曰:“鼠子乃敢尔!本欲杖汝脊,吾岂不知子夜术耶?”道士惶骇而退。

  予友人相访,指案间《荆公日录》曰:“仆不喜阅此书。”予问其说。客曰:“凡称上曰某事如何,则言予曰不然;凡称某事予曰如何,则言上曰极是。此尤可笑也。”

  濠州州宅含桃阁下,因斸土得一石匣,始疑中藏金玉,开之得巨编数帙,乃陈留郑向所述《五代开皇纪》三十卷。乾兴元年,向以尚书屯田员外郎为郡守,瘗此书于阁下,中有铭曰:“自朱矫命,终紫游位,二十四年,一十三帝,兴亡行事,鱼贯珠缀,瘗藁于斯,如地之利。”此书亦行于世。

  山谷先生作《苏李画枯木道士赋》云:“惧夫子之独立,而矢来无乡;乃作女萝施于木末,婆娑成阴,与世晏息。”而尝以矢来无乡问人,少有能说者。后因观《韩非子》有云:“矢来有乡,乡,方也,有从来之方。则积铁以备一乡;谓聚铁于身以备一处,即甲之不全者。矢来无乡,则为铁室以尽备之。谓甲之全者,自首至足,无不有铁,故曰铁室。备之则体无伤,故彼以尽备之不伤,此以尽敌之无奸也。”言君亦当尽备于臣,皆所防疑,则奸绝也。山谷用事深远,此点化格也,不知者岂知其工云。

  王逢原作《假山诗》云:“鲸牙鲲鬛相摩捽,巨灵戏撮天凹突。旧山风老狂云根,重湖冻脱秋波骨。我来谓怪非得真,醉揭碧海瞰蛟窟。不然禹鼎魑魅形,神颠鬼胁相撑揬。”夏倪均父为予言此诗奇险,不蹈袭前人,韩退之所谓“惟陈言之是去”者,非笔力豪放不能为也。

  范致虚谦叔与蔡元长相忤,久处闲散。宣和初,自唐州方城召还,提举宝箓宫。未几执政。时元长以五日一造朝,居西第,乃与谦叔释憾。一日,觞于西园,主礼勤渥。元长作诗见意云:“一日趋朝四日闲,荒园薄酒愿交欢。三峰崛起无平地,二派争流有激湍。极目榛芜惟野蔓,忘忧鱼鸟自波澜。满船载得圭璋重,更掬珠玑洗眼看。”三峰二派虽皆园中景,盖有激而云。时罢政未久,王黼、灵素、师成辈方盛也。

  扬州蜀冈上大明寺平山堂前,欧阳文忠公手植柳一株,谓之“欧公柳”。公词所谓“手种堂前杨柳,别来几度春风”者。薛嗣昌作守,相对亦种一株,自榜曰“薛公柳”,人莫不嗤之。嗣昌既去,为人伐之,不度德有如此者。

  汉宫香方,郑康成注:沉水香二十四铢,著石蜜复汤鬻,铜铁辈皆病香。以指尝试,能饮甲则已。南海贾胡贵一种香木末,如蜜房,色泽正黄可减甲。以寒水炭四焙之,青木香十二之一,可酌损之。鸡舌香以其子勿以其母,青木香用二钱。合捣如糜,沉水得鬻蜜,烟黄而气郁。投初鬻蜜中,媒使相悦,閟以黄堥蜜隙塪不津地薶之。一月中许出之,投龙脑六铢,麝损半,一炉注如芡子,薰郁郁略闻百步中人也。今太官加蜜鬻红螺如麝,外家效之以珠胜。此方魏泰道辅强记面疏以示洪炎玉父,意其失古语。其后相国寺庭中买得《古叶子书杂抄》,有此法,改正十余字。又一贵人家见一编,号《古妆台记》,数字甚妙。予恐失之,因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