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才』而终无所就;率尔操觚,反斐然成章哉!」

      李笠《中国文学述评》(一九二八年版)《文思之迟速》节:「往昔作者,成文迟速,相去之量,有可惊者。榷而论之,非惟内质之利钝,盖亦有外因焉。属于外者,复可分为数端:文辞有顺涩,文体有难易,此文艺本身之关系,不影响于思想者也。气候有寒温,景物有昏明,此因环境之关系于作者精神,而影响于思想者也。前者可借艺术之修养以为调剂,后者一时之迟速,非永久如此也,皆不足以表示天才。虽然,内质外因,时相混糅,纯出天才,不受外之关系者,殊未易觏;则唯有视其所受外因影响之重轻,以为才捷与否之断耳。评文之家,互有所偏,兹分崇内与尚外二派,扬榷如次:刘勰云:『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黄侃谓:『(张衡、左思)二文之迟,非尽由思力之缓,盖叙述都邑,理资实事,故太冲尝从文士问其方俗山川,是则其缓亦半由储学所致也。』综观昔人文思迟速,虽不能无外因,要足见其才性;而外因过大者,亦足滑其才性,张、左之文是也。而刘氏漫无区别,不无微失。我故以刘说为崇内派。

      「……黄侃曰:『世固有为文常速,忽窘于数行;为文每迟,偶利于一首。』(《札记》)……虽然,试以二人相较。则同遇骏发之际,而有利钝焉;同处底滞之境,而有迟速焉;谓非天才不可也。……至张、左等之『类书式』的文章,既非性情之事,不能以常例论。然以张、左之他文考之,未始不足以定其才之迟速也;即以张与左比之,亦未始不可定其迟速也。故以根本言之,不能不舍外而论内。……古人云:『闭门觅句陈无己,对客挥毫秦少游。』(见宋长白《柳亭诗话》三十)尤足见文才之迟速焉。

      「《丹铅总录》引唐人云:『潘纬十年吟古镜,何涓一夕赋潇湘。』是于题易者反难成,题难者反易就,才之相去,岂不远哉!李白《上韩荆州书》曰:『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使白言而非妄也,则才之敏者,体裁外物,举不足以为挠焉。《丹铅录》又引画家云:『思训经年之力,道元一日之功。』则艺术之才俱有迟速,不独文学也。」

〔四〕 「难易」指构思的快(易)慢(难)。

〔五〕 《宋书王弘传》:「弘博练政体,留心庶事。」《正纬》篇:「四贤博练,论之精矣。」《史传》篇:「必阅石室,启金匮,抽裂帛,检残竹,欲其博练于稽古也。」《事类》篇:「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须核。」「博练」,谓博学而又精练。《
史传》篇:「欲其博练于稽古也。」

      明刘定之《刘氏杂志》:「韩退之自云:『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篇,贪多务得,继晷穷年。』其勤至矣。而李翱谓退之下篇时,他人疾书之,写诵之,不是过也。其敏亦至矣。盖其取之也勤,故其出之也敏。后之学者,束书不观,游谈无根,乃欲刻烛毕韵,举步成章,彷佛古人,岂不难哉!」

〔六〕 「疏」是粗疏。

是以临篇缀虑〔一〕,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二〕。然则博见为馈贫之粮〔三〕,贯一为拯乱之药〔四〕。博而能一〔五〕,亦有助乎心力矣。

〔一〕 《太平御览》卷五八五引「虑」作「翰」。作「翰」固可通,但《风骨》篇云「缀虑裁篇」,可见「虑」并非错字。「缀虑」犹言构思。

〔二〕 「溺」有贪意,《礼记乐记》:「奸声以滥,溺而不止。」「理郁」是说思路不通;「辞溺」是说词藻贪滥,废话太多。《镕裁》篇:「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丛至,骈赘必多。」

〔三〕 《校证》:「(「见」)原作『闻』,何校本、黄注本改。案《御览》正作『见』。」

      《事类》篇:「然学问肤浅,所见不博。……斯则寡闻之病也。……夫经典沈深,载籍浩瀚,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皋也。……是以将赡才力,务在博见。」可见「博见」是见闻广博。《
奏启》篇:「博见足以穷理。」

〔四〕 《艺概文概》:「《文心雕龙》谓『贯一为拯乱之药』,余谓贯一尤以泯形迹为尚。唐僧皎然论诗,所谓『抛针掷线』(见《
诗式》「明作用」条)也。」

      《杂记》:「孔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吾道一以贯之。』盖学问无穷,虽博犹陋,所恃者百虑一致之一理耳。然则博学聊以馈贫,舍博学别无他路。贯一为神思之要,纲举而众目张矣。」

〔五〕 《事类》篇:「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所谓「博而能一」,是说既能「博见」,又能「贯一」。

      以上为第二段,讲创作构思有迟速难易之不同,但总的要求是「博而能一」。

若情数诡杂〔一〕,体变迁贸〔二〕。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三〕。视布于麻,虽云未费〔四〕。杼